牧荆好心解释:"焚夜毒在我体内多时,效力已减退,是以没办法延缓毒发作的时间了。"
寻常毒药讲究的是发作越快越好,可焚夜毒不一样。他目的是在让中毒者後知後觉自己中毒,是以药效最强之时,延缓的时间越长。
方才她趁奴人掩护她时,拣选出土中最锐利最不易折坏的松针,扎成一粒辐射状的松针球,先针刺自己以染血,再包裹在雪堆里。
如此便看不出是暗器。
再趁着程女官心神恍惚戒心降低之际,朝她疾射。虽是老招,可只要她诛心诛的足够成功,照样能制伏力量强大的敌人。
眼下,程女官心口乃至四肢,被能焚骨噬肉的毒血肆虐,痛苦的弓起背脊。
长剑重摔于雪地上。
可笑阿,她竟然输给了王妃。
可她并不挫败,她脸上甚至有淡淡的笑意,因为她知道殿下与王妃破镜难圆了。
与此同时,牧荆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带着数十名护卫们前来驰援。
救兵,总算来了。
全身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开展。
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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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爪冬与也青城即将离开垂柳林时,远远看见了牧荆,以及在後头追着她的程女官。
程女官手持一把良剑,脸上杀气昭然,他们直觉不对,可自知打不赢她,便连忙回去把所有护卫全部带上。
不过他们来的太迟,牧荆已经靠自己的力量撂翻程女官。
看着被擡走的奴人们,也青城啧啧称奇,真不知道她这个外甥女是怎麽做到的。
糜爪冬则是将能松弛心续的香药取了出来,放在牧荆手里,帮助她缓解纷乱的情绪。
牧荆一脸疲惫地谢过他。
她疲惫并非是摄服于对手的杀心与阴谋,而是诛他人之心时,亦同时要剖开心底的脓疮,方能卸下对手的硬壳。
她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
诛他人心时,亦在诛己心。
也青城看她沉默颓沮的样子,不知该怎麽安慰她,只好道:"走吧,咱们回驿站。"
牧荆摇头:"小姨,我不想回去。"
"怎麽啦?"也青城瞅着她脸上的泪水:"怎麽哭了?"
牧荆抹了下泪水:"没事,我只是想念阿娘了。我们走吧,杜玄退兵了,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也青城傻愣地问:"走去哪?回东海?"
牧荆有气无力:"我也不知道,随便走,你想去哪便去哪。"
天大地大,去哪都好,就是别再看到那个人。情爱盲目了她,卸下她的防备与世故。
天真地以为靠着一份自以为坚贞无比的情意,便能消弭她与他的隔阂。可一面铜镜让她看清了事实,这未尝也不是件坏事。
看牧荆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青城不忍心追问。迳自让几个护卫回去驿站收拾箱笼,他们这一头则直接上路。
上哪条路呢?
也青城体贴地想着,牧荆在京城应当还有一些旧事未了。
那便上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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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牧荆的人马在客栈过夜。
夜来无事,全部的人都睡下了,她独自坐在窗边,仰望漫天闪烁璀璨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