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湖後来心里清楚,那绝对不可能只是床伴会有的眼神丶反应,他因此开始好奇,池澜清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他在无数个不经意或刻意的时候关注池澜清,直到两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那之後他有了改观,他想,或许大哥说的是对的,瓷器这麽昂贵的东西,确实很脆弱,需要好好保护起来。
但之後事情很快变得复杂起来,他知道了池澜清和其他人之间纠缠的关系,明白了池澜清脆弱如瓷器外表下的可怕真面目。
顾湖那时想,或许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
池澜清根本不是一个脆弱瓷器,他是深渊丶是沼泽,看起来并无威胁,但只要一陷入,就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他真情实感的劝说夏乐吕,无奈于夏乐吕的无可救药,他觉得夏乐吕疯了,也认为池澜清如洪水猛兽,他想把夏乐吕从这涛涛洪水中救出来,却又担心自己被淹没。
顾湖从那之後再没有主动接近过池澜清,但他对于池澜清的关注并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多了。
他知道池澜清和贺墨瑜的关系不简单,清楚裴星阑经常去找池澜清,明白池澜清最近和温绵旸关系特别好,两个人恨不得上厕所都黏着一块去。
也知道。。。。。。。夏乐吕真的很喜欢池澜清。
他看着池澜清左右逢源,笑意绵软,心知肚明他的危险。
被大哥小心珍藏的那个瓷器最终因为一个意外被打碎。
“不要了吗?”
他看着那处碎片,沉默良久後问道。
“都碎了,只能丢了”,大哥的声音听起来很惋惜,但他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却始终没有擡起过。
顾湖觉得很可惜。
他曾经觉得大哥太过离谱,只是一个普通的花瓶而已,再昂贵也不过如此,看不出特殊,他只觉得脆弱。
但被警告的次数多了,那个宝贝就真的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明明只是一件瓷器而已,摸上去也不会有什麽特殊的,但他偶尔视线扫过那处时,还是会不由想,到底会是什麽感觉?
肯定和其他的瓷器触感不一样吧,不然为什麽大哥会格外珍惜?
但直到瓷器落地,他都没有伸手碰过那价值不菲的东西。
就像是池澜清,他眼里看到的丶被他人告知的丶心知肚明的所有事实都是——
不能碰,碰了就会遭遇到不可估量的後果。
所以他从来没有真的敢去尝试。
他也不该尝试的,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就算因为意外,他不小心“碰”了,那也是不应该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该做的,就是闭上眼,捂住耳朵,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嗯。。。。。。。”,身旁的人有了些动静,似乎快要醒了,顾湖沉默着没有转头看他,抓住薄毯的手揪紧,他在想自己待会该说些什麽。
“顾湖。。。。。。。。?你醒了?”
池澜清迷迷糊糊的惺忪睁眼,转头就诧异的发现银发男人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床上,头微垂,可身板挺得极端正,甚至到了僵硬的地步。
他觉得奇怪,没想到顾湖醒得这麽早,也没想到他醒了之後没有立马“逃走”,或者质问他昨晚的行径,毕竟按照池澜清昨晚睡着前的想法。
顾湖幻觉里的“池澜清”,可能干了些很“可怕”的事情。
但他没走,证明事情还有挽回的馀地。
池澜清坐起身,天色已然大亮,但昨晚思虑过重,他大概就睡了两小时,外头不知道什麽时候下起了雨,听着极催人入眠,他困倦的擡手揉了揉眼睛,被子不可避免的下滑,睡衣松散,露出了胸口丶肩头几处新鲜的痕迹。
顾湖听到提问回头,就看到了那极显眼的红痕,他双目一缩,仓皇的移开视线。
男生的声音里带着极明显的疲惫和困意,伴着细细碎碎的雨声,好听又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坚定的刺耳。
“忘了吧,就当做我们昨天晚上什麽都没做过。”
“这只是一个意外。”
男生表情平静,好似昨晚发生的事对于他来说只是吃了一顿饭,刷了一次牙一般平常,顾湖心重重一跳,但也只是转开眼,沉默後道。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