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好的神都不待,反而要跑到这凉州吃风沙么?”玉岑打趣道。
云皎望向她,不见一丝恼意,“在神都活得太累,恐怕还不如待在凉州平静。”
玉岑便道:“既然如此,公主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恰好我认识个极热心的大娘,公主若不嫌弃倒可以与她做领居。”
王大娘生得一副好嗓门,玉岑上门时,她还在用午膳,凉州人的饭极简单,不过几张胡饼与一碗菜食,见玉岑来了,王大娘忙热情道:“玉副将来啦,快用些饭罢。”
玉岑摇了摇头,“吃过了,此行是想向大娘介绍一个人,她如今初来乍到还未曾寻到住处,想要租住旁边的院子,还望大娘多照顾些。”
王大娘便笑,“行,不过我这个地方简陋,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来的?”
二人说话间,云皎与窈娘也已到了,王大娘望她一眼,心道这恐怕就是玉岑所说之人,不过她还未曾见过生得这样好的小娘子,白白净净仿佛没受过半点苦。
云皎倒十分礼貌,“有劳大娘了,我们愿意出些租金与饭钱。”
按理来说,王大娘应当会拒绝这桩事情,毕竟二人来历不明,旁人唯恐避不及,不过玉岑对城中百姓帮助颇多,她便一口应承下来。
“好,玉副将放心,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我一定好好照顾着。”她没读过几个书,说话也不大文雅,不过云皎听着却觉得十分热忱。
于是她与窈娘将行李搬到王大娘隔壁那间屋舍,屋舍并不大,一间正房与厢房,住她二人已是足够,至于马匹,则牵到马厩。
敌袭
卯时,整座凉州城已然苏醒,晨光打在窗上,云皎也恰在此时起身。
凉州多风沙,水也极金贵,云皎便一改往日在神都日日洁面的习惯,只两三日洗一回。
等到梳妆完毕,云皎便穿着普通的服饰,再同窈娘用过几个馒头,往病患营去。
凉州因是个边陲州郡,女子们也极彪悍敢上阵杀敌,不过这些日子抵御着外族的袭击,已有不少人受了伤。
云皎要做的,便是替这些病患清理伤口,又要细致的上药再用纱布裹了,看似简单却有许多细致繁琐之处。
云皎与窈娘到时,程兰因早已在一旁候着二人前来,她是军医,据玉岑所说已有了许多年随军的经验,云皎不过粗通医术,治病这事只能程兰因来,她与窈娘多是在旁边充当帮手。
“柳娘子来了。”程兰因唤了一声云皎,因云皎对外只说她姓柳,大家便都唤她一声柳娘子。
云皎略点了点头,“程大人,今日还要拜托您了。”
程兰因面上依旧是惯常的面无表情,“自然,职责所在。”
三人便进了病患营,说是病患营,其实也不过是搭了个简易的帐子,病患们躺在床上,每个人所受的伤程度均有不同。
来这里一月有余,云皎也从最开始的有些惧怕到习惯了,程兰因也只是挑最近的兵士开始换药。
她们多是受些外伤,需要日日换药,不过有些伤口深可见骨,看上去便十分可怖。
云皎与窈娘也只是神色自若替兵士们包扎,这还是程兰因教的,她是军医又经验丰富。
云皎来此多日,自然有相熟之人,偶尔也能说上两句,云皎就从她们口中了解凉州与边境。
这是当初远在神都时她想象不到的残酷,凉州的耕地少,外族还常常劫掠,在玉岑来之前,郡守也不过轻轻放过,根本无力抵御。
营外金乌西坠时,云皎与窈娘方才与程兰因道别离去。
二人回到租赁的屋门前,却见王大娘正立着与玉岑说话,显然是她特意候在此处。
王大娘见二人已回来了,便同玉岑辞行,“柳娘子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玉副将有空再来我这里吃饭啊。”说完还往她手中塞了个盖着的竹篮。
玉岑转过身来看她二人,平素她威风凛凛哪里有这样拎着篮子的模样,云皎忍不住笑了笑,“玉副将可是有什么事?”
玉岑却似毫无所觉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去罢。”
三人进了门,坐在小院的石桌上,玉岑将篮子放下道:“公主来凉州这许多时日,可还习惯?”
云皎略点了点头,“习惯了。”她去瞥玉岑面上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初来时就连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在凉州吃苦。
“那便好,过几日我恐怕要离开凉州一段时日,公主也当多加注意些。”玉岑颔首道。
云皎不由得有些诧异,“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妨,不过一些外族罢了。”玉岑淡然道。她此前一直在凉州,抵御外族,不过这样太被动,玉岑想要伏击一次外族的军队,用以震慑那些外族。
“这样啊。”云皎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个机会,可她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
玉岑嘱咐完了二人,并未提起竹篮,径自离开了。
玉岑走后,窈娘揭开竹篮,里面是一迭撒着芝麻的胡饼,从前在神都随处可见的东西,在凉州也是稀罕物。
窈娘将竹篮提去厨房,胡饼便于储存,二人便能吃上几日。
云皎望着院外弥漫的风沙,心中的不安更重了些。
第二日玉岑便出发了,云皎与窈娘照旧用过早上的吃食便去了病患营,程兰因今日未曾来,她心中虽担忧,却也尽心尽力看顾受伤的兵士。
只是这日该离开时,却听闻一阵马蹄声,似是有些骚乱。
云皎便知晓,果然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只是不知道外间的究竟是不是外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