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三年的那一场疫病,如梦魇般悄无声息的席卷了青州城,打得人猝不及防,许多人染病而亡。
因为这场疫病的症状,实是与风寒太相似了,人们都没当回事。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风寒而死,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风寒。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瘟疫几乎已经蔓延了整个青州,而柳清川便是其一,他病得很重,濒临死亡,和其他的与他一样病入膏肓的患者住在一个屋里,一起诊治。
耳边绵延不绝的哭声与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十六岁的柳清川往窗外瞥去,望见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自上而下,都是一片灰蒙蒙,树木未抽芽,小草也只零星的露出点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远远望去,竟是一朵花也见不着。
柳清川想,今年的春天来得实在是太迟了,他怕是看、咳、咳、咳——
柳清川咳嗽不停,感觉要把剩余不多的气息都要咳完了。
不到了。
柳清川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地等待着死亡。
“今日,他们服了药后有什么反应吗?”
这时,一道清越的女声带着疲惫,传到了柳清川的耳边。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想去看一眼,只是病重的他已经无力翻身。
看不见来人是谁,但是柳清川知道是她来了,是沈姑娘来了。
“小姐,按您新开的药方,熬了药给这些病人服了下去,这些病人都有所好转了。我看他们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回话的人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您本就有心疾,身体不太好,又是两日未合眼,再这样下去,您就要吃不消了。”
又劝道:“要是您再倒下,谁来再研究方子,解决疫情。”
沈姑娘却说:“无事,你放心,身体撑不住,我会立马休息。你不必为我忧心。”
柳清川听见脚步走动的声音,似乎朝他这边走来,赶忙闭上眼睛。
良久,他的手腕上覆上温热的手指。柳清川偷偷睁眼,见女子半面蒙纱,眉头紧蹙。
柳清川知道她在为自己的病情忧虑,心内升起一丝想法,告诉她自己不怕死,已经活够了,不必为他烦忧。片刻后,他看见她在本子记下了什么,又接着去查看下一个患者。
“椿椿,你不要慌,我们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先用一点饭,再继续研究方子。”
柳清川听见了沈知州在劝沈姑娘。
“爹,我不能停,要不然他们等不到了。新研制的方子,可以缓解染病不太算严重患者的病情,而对这些病入膏肓的患者效用微乎其微。”
沈姑娘红着眼,哽咽道:“爹,我想救……他们。”
陆清川用力转着头,朝着沈知州的方向。
他看见沈姑娘眼前一亮,“爹,喜元草、喜元草,喜元草药效温和,它不是凡间之物,那位仙长曾说,喜元原是天上仙人偶然遗失在凡间的。”
“既然是灵草,我们不妨试试用它来入药。煮完药后,我先服药试试有没有问题,没有我们就煮来给病人服用。”
沈知州脸色大变:“椿椿,这是治你心疾的药,再服用几次你的心疾,便可痊愈。仙长曾说,只要你按时按量服药,你就可以长命百岁。”
“而且要是不合适呢?岂不是……”
沈姑娘眼睛亮亮的,宛若天上烈日,没有对生死的恐惧与迷惘。
“爹,够了的。要是没有遇到仙长,我可能还活不到如今。有这些多余的时间,我已经知足了。人活一天就是一天。”
沈姑娘坚定道:“ “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