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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麦穗宽宏容人过感化王氏转心性（第2页）

阿禾没说话，蹲下来看井壁。确实，有一圈湿痕，颜色比别处浅。

“你从哪学的？”

“我偷的。”赵王氏冷笑一声，“你记在陶片上的，我夜里去看过。你们不让我学，我只能偷看。”

阿禾沉默片刻：“你要是想学，可以问。”

“问？”赵王氏抬头，“十年前我问你面怎么控温，你说‘妇人手艺，不值一提’。前些日子我偷学蒸饼，被你撞见，你当众说‘窃技如盗粮’。现在你跟我说可以问？”

阿禾没反驳。

“我不是要你们原谅我。”赵王氏声音低下去，“我是想……我这辈子，除了灶火，没别的东西能留给人。现在连这都被人说‘老法子不中用’。我下毒，是糊涂。可我也想让人知道，我这点手艺，不是白熬的三十年。”

她把罐子放地上，手还在抖：“我今儿试了酒净水，要是有用，你们接着用。要是没用，我明天接着清。”

阿禾站起身：“罐子留这儿。明天我让人多备一罐。”

赵王氏没应声。

第三天一早，麦穗去井台，看见两口陶罐并排放在井沿边，一口是石灰水，一口是酒净水。罐身上用炭笔写了字：“酒净水，每日一擦，防滑腻。”

她看了会儿，回头对阿禾说：“以后渠头备着，谁用谁取。”

阿禾点头。

当天下午，赵王氏病倒了。她儿子来报信，说娘在灶房晕了，烧得厉害，怕是积劳成疾。他想把人送出村去投亲，麦穗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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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去，她未必活得下。”她说，“就在家养。”

她带阿禾去赵家，进门没问病情，只从鹿皮囊里掏出一包艾草，放在灶台上：“驱湿用。”

她转身要走，赵王氏在床上忽然开口：“我……那酒，酿了二十年。”

麦穗停步，没回头。

“梅子酒。我阿娘传的方子。每年埋几颗核，盼着活一棵。树没活，酒留着。本来……是想等儿子成亲那天开坛。”

屋里静了会儿。

“你要是不嫌脏，”她声音哑，“我让人送去。”

麦穗说：“干净的酒，没人嫌。”

她走了。阿禾跟在后面，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赵王氏闭着眼，手抓着被角，指节白。

三天后，一个粗陶坛送到麦穗家。坛口封着泥，坛身没字。阿禾拿刀撬开封泥，倒出半勺，递给她。

麦穗尝了一口。酸中带甘，尾调有梅子的清香，酒体厚实，压得住苦涩。她放下勺，说：“放晒酱台最显眼的地方。”

阿禾照办。坛子摆在酱坛群正中间，阳光照着，坛身反出一层温润的光。

又过了两日，赵王氏能下地了。她没回渠头，先去了井台。她带了个新陶罐，里面是兑好的酒净水。她蹲在井沿，一寸一寸地抹，动作慢，但稳。

抹完，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刻刀，在坛底轻轻刻了几个字。刻完，她把坛子轻轻放在井台边，转身走了。

麦穗后来去井台，看见那坛子还在。她蹲下来看坛底，刻的是：“技不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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