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薛淮序轻声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是冬至,那日下了雪。”裴无修说道。
“才刚过去了半年。”薛淮序唇角轻轻扬了扬,然后朝着裴无修张开了手,眼睛带着笑看着他。
“抱我回去吧,有点腰酸。”他这么说着,任由裴无修把他抱起来,轻轻靠在裴无修的怀里。
往日里,薛淮序大抵不会让裴无修这么做的,因为担心下人会看到,影响不太好。
可现在算起来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他忍不住想要和裴无修多亲近一些。
入了冬,年节下面的时候,新帝登基之后第一年的年前述职大朝会,满朝文武参拜新帝。
各地的巡抚、都督也要按照规定来朝中述职。
年轻的帝王身着冕服走到金阶之上,目光却落在最前面的空处,这是他给宰辅也是帝师留下来的位置。
宦官从外面一路小跑,走到裴轩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宰辅大人到了,正在门外下轿。”
“先生病着,谁劳烦先生过来的?”裴轩下意识蹙了蹙眉,然后脚步又急又快地从金阶之上走下来。
两边的大臣们连忙跪下来,裴轩从大臣中间穿过去,走到门口,正迎上薛淮序走进来。
不等薛淮序见礼,裴轩就先是恭恭敬敬行了弟子礼,道:“先生病了,怎么还劳烦过来了?”
“就是些小风寒,没什么问题的,陛下最重要的日子,我总是要来的。”薛淮序扶起来裴轩。
正准备行臣下之礼,却被裴轩赶忙伸手拦住了:“先生,你这样倒是让我惶恐了。”
到底这个礼没有行下去,裴轩还命人在下首最前的位置安排了椅子,看着薛淮序坐下了,自己才走回去。
薛淮序有些哭笑不得,裴轩把他当做纸糊一样的人,裴无修也是,这一大一小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其实调养了这几个月,他身体好多了,已经有寻常人的康健了。
这次风寒,也不过是下了场雪,气候变化大,他没在意,吃了两天药就好得差不多了。
薛淮序本着,不能缺席孩子的重要仪式来参加这次朝会,想着自己就站着当个吉祥物,不说话就行。
结果到了之后,俨然成了整个朝堂的中心。
每奏一事,裴轩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先生怎么看?”
他只好说:“陛下和各位大人商量着办就是。”
商量了半天,出了章程,裴轩又看向他:“先生觉得这样行吗?”
薛淮序点头,这件事才算是决定下来,薛淮序但凡犹豫,这件事就要再次商议。
薛淮序:“……”到底是上面坐着陛下,还是他是陛下啊?
所以今日的朝会格外漫长了些,等到散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了。
薛淮序从金殿走到宫门口这段路又是困难重重。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大臣来套近乎聊天。
就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题,薛淮序就聊了十几个人。
最后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
宫门口停着各位大人的马车,薛淮序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因为马夫实在是太耀眼了。
裴无修穿了身墨色,银线祥云绣纹,发丝用金冠束起来,整个人器宇轩昂,肩宽腿长的。
修长的指节,握着那最普通的马鞭,显得好似马鞭都像是金镶玉嵌一样的尊贵。
薛淮序走过去,自然而然握住了裴无修的手,十指紧扣:“走吧,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声音怎么有点哑?风寒加重了吗?”裴无修连忙拿出来披风,把人好好裹住了。
“没有,就是讲话讲多了。”薛淮序倒也没推脱,任由裴无修把自己包起来。
他现在一点都不在意在人前和裴无修亲近,算一算时间没几日了,他很珍惜。
“裴轩这小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裴无修说着,扶着薛淮序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