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靖捋着胡子:“这点子小事,受什么累?”
廖忠笑道:“给这些淳朴的百姓瞧病,比给权贵豪富瞧病更令人心愉悦。”
秀宜不经意地瞟了李青竹一眼,赞同道:“高高在上有什么好的?不如接些儿地气更好。”
李青竹摸摸鼻子,干咳一声——这是在说自己?
众人收拾妥当,关好铺门。
李青竹拱手作别,带着来运和魏蜜回了王府。
廖靖父子带着秀宜回府。
王氏和廖珠直迎出二门。
廖珠一见着秀宜就扑上去抱住,把头埋在她胸前:“姐姐我想你了。你不在无聊死了。”
秀宜忙伸手抱住她,温声安抚:“珠姐儿乖。姐姐也想你。”
王氏嗔道:“宜姐儿累一天了,你还缠着她。”
廖珠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松开秀宜。
廖忠笑道:“两姐妹感情这样好。既舍不得分开,明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馆?”
廖珠眼眸亮了起来:“好呀。”
王氏眉头微蹙,满脸不赞成:“医馆里人来人往,小姑娘家家的……”
一语未了,廖靖已经皱眉道:“人来人往怎么了?不都是病患?”
王氏不敢反驳,只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秀宜忙温声安抚:“舅母不用担心,珠姐儿只跟着我。我在二楼给李世子扎针,身边也只得几个丫鬟,没有外人的……”
王氏感激地望着秀宜:“累宜姐儿操心了。”
秀宜含着笑:“舅母不必客气。”
几人进了饭厅,膳食已经摆好。
大家用完晚膳,各自散去。
秀宜牵着廖珠柔软的小手,踩着满天霞光回了院子。
王氏和廖忠一起回房,路上忍不住抱怨:“你叫珠姐儿去医馆做什么?小姑娘家家的,那样的地方,人来人往,万一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夫人不必忧心。”廖忠慢条斯理地道,“宜姐儿不也才刚及笄?怕什么?”
王氏急了:“那怎么一样?妹妹若在,也必不肯让宜姐儿去抛头露面的……”一抬头对上廖忠黑沉的眸,下边的话便出不了口。
廖忠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廊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摆,灯笼的光映在廖忠脸上,明明灭灭,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半晌,廖忠才淡淡道:“珍儿不在了,珠姐儿就比宜姐儿高贵了?”
王氏怔了怔,喃喃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为何你不能接受珠姐儿去医馆,却能坦然接受宜姐儿抛头露面?宜姐儿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是父亲嫡嫡亲的外孙女儿。只要她愿意,我们便养她一辈子又何妨?更何况珍儿的嫁妆也够她一生花用不尽,又何必非要去抛头露面?”
廖忠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是父亲说,珠姐儿也没个亲兄弟姐妹的,若有一日我们都走了……宜姐儿替李世子拔毒,是于王府有恩。珠姐儿若能有宜姐儿一半,将来便受用不尽了。”
“夫人哪,我们将珠姐儿娇养在深闺,有朝一日我们都走了,有谁能保她不受婆家欺负?”
“不会的。”王氏急急道,“这些年父亲和你积下的人脉……”
“人在情在,人走茶凉。夫人世家出身,这也参不透?”廖忠语气里透出说不出的失望,“宜姐儿是有本事的。你可别让她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