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地往山上爬。
当最后一抹夕阳余晖隐入天际时,他们回到了崖洞里。
秀宜站在洞口,凛冽的风夹杂着狼嗥,挟着怒意拍打着崖畔,刮过她的耳畔,把她耳边的鬓卷得乱飞。她静默地望着匈奴龙庭的方向,似乎能看到他们哀哀哭泣的身影。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肩头:“别难过了。因为你的话,我们已经尽量保全妇孺了。”
“为什么总是妇孺在为男人们的野心付出生命的代价呢?”秀宜恹恹地道。
李青竹揽她入怀:“匈奴退兵,休养生息,不止是对大夏有利,对匈奴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好事?为了和平,总会有牺牲的。”
秀宜不说话,只把头靠在他胸前。
月亮升起来,月华如练,温柔地铺满大地。
李青竹揽着秀宜进洞,吩咐魏蜜好好照顾她,自己去洞口守着。
月亮越升越高,把李青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洞壁上。凛冽的风吹过,扬起他鬓角的碎。一人一影立在月下,显得那么孤单,却又那么坚定。
暖融融的洞里,用过膳的士兵们都已经睡熟了。火焰“噼里啪啦”爆出轻响,映红他们年轻的脸庞。
秀宜和魏蜜彼此依偎着,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阿娘温柔的笑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着光,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脊,柔声软语:“我的乖囡囡,别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秀宜把头往母亲怀里拱了拱,贪恋那不可多得的温柔,声音闷闷的:“阿娘,我好想好想你。”
醒来时,梦里母亲温柔的叮嘱仍在耳边回响,余韵悠悠,“囡囡,你要快乐啊!”
要快乐啊!
有微微的风拂过脸颊,脸上一片冰凉。秀宜抬手一摸,都是泪渍。
深吸一口气,秀宜抬起头,却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醒啦?”
秀宜脸颊上迅燃烧起来——自己是把李青竹的怀抱当成阿娘了?
李青竹望着秀宜,朝阳射进洞里,照得她束的翡翠簪通透明亮,反射出的点点光斑投在她红彤彤的侧脸上,映得她整张脸都似在闪闪光。
羞赧使她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似覆盖住眼睛,留下一点阴影,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像蝴蝶的小翅膀,扇呀扇的,翩然飞进了他的心间。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在王府花园,无意中听到李静竹对他姨娘说,“张家小姐丑得很,瘦得就剩一把骨头,无趣得紧!儿子实在是看见她就烦。”
他不由笑出声来——原来他这个庶弟,不仅蠢,还瞎!
“你笑什么?”秀宜眼皮掀起眼帘看他一眼,又迅垂下去,两只修长的手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开心。”李青竹笑得胸膛起伏,把她两只手握在自己温暖的大掌里,“看见你就开心。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回去跟我学打拳?对身体有好处。”
“我有跟魏蜜学打拳,身体比以前强太多了,不然翻雪山就撑不住了。”秀宜声音微微颤抖,悄悄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是底子太差了,短时间难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