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宜模糊地想,花草还有人怜惜,我呢?又有谁会在意?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秀宜不再挣扎,放任自己向刺骨的深渊里沉下去。
模糊中,有温和的笑脸一闪而过——是娘亲。
“阿娘,救我。”秀宜微张,喃喃低语。
白芍正低着头绣一枝海棠,听见床上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只见秀宜紧蹙着眉头,抓住被子的双手青筋暴起,不停地扭动挣扎着,喃喃地喊着“阿娘,救我”,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她紧闭的眼角滚落下来。
白芍忙放下绣绷,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一边不住地喊:“小姐。小姐。”
秀宜慢慢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茫然地望着白芍,眼神好半晌才渐渐有了焦点。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白芍担忧地望着她,抽出条干净帕子,指腹轻柔地按在她额角,细细沾去她额上冰凉的冷汗。
秀宜眼角残留着水光,疲乏地笑:“无妨。”接过白芍递过来的温热茶水,轻轻啜了一口,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小姐,小姐。”白草喜滋滋地跑进来,“表小姐来看您了。”
“表小姐?江婉欣?”秀宜唇角勾起冷笑,咬着牙道:“请她进来”。
“表姐。”一个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女孩子,袅袅婷婷地打帘进来,一见着秀宜就扑了过去,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脸上满是心疼,“表姐,你受苦了。可恨的……”哽咽得说不下去。
可秀宜却分明看到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算计,和她刻意掐出来的娇滴滴的声音里,竭力掩藏却不经意漏出来的幸灾乐祸,不由得就笑出声来——自己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被这样低劣的演技骗得团团转。
“表姐?”秀宜清脆的笑声钻进耳朵,江婉欣的哭声戛然而止,微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不知道是要继续哭好还是破涕为笑更好。
秀宜止住笑声,神情里带上怜惜:“欣儿,看见你真的是太高兴了。这些天你担心坏了吧?”
江婉欣怔怔地望着秀宜,不安的感觉隐隐浮上心头——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瘦弱的模样,一样爱怜的神情,却因为那一阵清脆的笑声,叫她心头浮起疑惧,总感觉她知道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惊疑不定的神情落在秀宜眼里,令秀宜心情格外愉悦,连噩梦缠身带来的那点低落也一扫而空。
秀宜笑得更加真心实意了:“唉,老天不公啊,这么善良又娇柔的欣儿,怎么偏偏就要寄人篱下呢?连想替我出口气,骂一骂我那任性跋扈的庶妹都不敢~”
江婉欣神情巨变,像见鬼似的看着笑得欢畅的秀宜,“寄人篱下”四个字,像一根银针,准确地刺入她的心肝,疼得她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秀宜瞧得心情大好,心里恨恨地想:贱人,这就受不住了?日子长着呢,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白芍瞧一眼秀宜,眸子中闪过诧色,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小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瞧出来这虚情假意了?
“表、表姐,你好好养病。我、我再来看你。”江婉欣眸子里闪动着泪光——这次是真正伤心了。
因着有江氏这个姑母撑腰,江婉欣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比照着将军府嫡女来的,日子过得比真正的小姐还风光,几时受过委屈?可秀宜一句“寄人篱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那光鲜的面子下窘迫的境况。
她再也坐不住了,结结巴巴地向秀宜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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