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站起身,朗声问道:“周平,你的琴是在哪学的?”
周平抱着琵琶,同样高声回应道:“跟一位前辈大师。”
“姓甚名谁?”
“姓刘名德生。”
“刘德生,余生若能与之合奏一曲,足矣,拿我琴来!”高全此话一出,服侍左右的小太监纷纷一愣,就连在座的所有官员都愣住了。
高全号称琴字双绝,可却从来无人听过他弹琴。
只见两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将一张古琴摆在了台子中央,设好了座位,高全缓步迎上,稳稳坐下。
他轻轻抬起双手,置于琴弦之上,琴响了,可出来的却不是琴音。
像是潺潺的溪水,又像是啾啾的鸟鸣;仿佛树叶在低吟,又好似青草在呼吸……雾霭蒙蒙、山峦幽幽、微风簌簌、细雨绵绵……
所有人都静止了,人在此处,好像又不在此处,被那琴音引走了,引到了一个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的寂静之地。
琴声停了,可是所有人却还站在那,静悄悄的。人们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喝彩,没有鼓掌的,也没有称赞的,一切都被静止了,仿佛魂游太虚之中,魄在九霄之外。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
“爷爷,你弹得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了高全对面,手里还拿着半个烧饼。
这下子,全场更静了,静得只能听得见心跳。
那弹琴的可是高全,整个大齐无不闻风丧胆之人,每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想让你死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可是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弹琴难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旁的周德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感觉闸刀都已经横在了脖子上。
只见高全抬起一只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伸向了周沫沫。
高全扶住周沫沫的脸蛋,翘起一只大拇指,擦了擦她嘴角的烧饼渣子,笑眯眯地问道:“你是说咱家弹得不好听吗?”
周沫沫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虽然我听不懂,可是就觉得好听,爷爷你能教我吗?”
轰——周家人上上下下可炸了锅了,周沫沫长这么大,除了吃,就是在吃的路上,浑身上下长的都是吃的心眼儿,从来还没听她说想学什么,忽悠别人行,可面前是高全啊,万一当真了,那全家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周德志慌慌张张跑了过去,一把拽过女儿,结结巴巴地说道:“高公公,我家孩子还小,平时只知道吃,上了几个月的私塾,连三字经前两句都背不过,您别听她瞎说。”
刚刚还笑眯眯的高全突然脸色一变,紧紧地盯着周德志:“难道孩子说我弹得好也是瞎说?”
周德志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高全阴晴不定,对于他的手段,没人会怀疑。
周平已经运足了气,他清楚,以自己的本事在高全手底下恐怕三招都走不上,想要救走叔叔和幺妹,只能出其不意。
这时,高全又说话了,是冲着地上的周德志说的:“你是谁?”
“小人周德志。”
“周平的二叔?”
“正是小人。”
高全又笑了,这次看向了周沫沫,说道:“你想跟爷爷学琴?”
周沫沫猛地点了点头。
“那还不拜师?”
对于这一变化,众人都愣住了,就连在座的工部和户部尚书都没想到,高全会当众收徒,而且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
周德志反应最快,一把拉住周沫沫:“快跪下,高公公愿意教你弹琴了!”
幺妹也愣了一下,赶紧迅嚼了嚼嘴里的烧饼,一股脑吞进了肚子,用衣袖抹了两下嘴巴,噗通一声跪在高全脚边,大声喊道:“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了。”
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高全笑了,而且是仰天大笑,这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高全不但没生气,而且很开心,众人的心也就放回到肚子里了。
周平也将身上的气散掉了,这才觉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可是所有人都没看见,就在高全仰起头的那一刻,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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