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猛地转身,不再停留,拖着濒临崩溃的身躯,决绝地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不再寻找穆意禾的存在。
他要带着关于穆意禾的一切记忆和执念,活下去。
以此,作为对那位漠然神祇最无声,也最固执的反抗。
……
万古归墟之内。
本该彻底宁静的湖心亭中,晅崖准备落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他那双洞悉万古的眸子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商砚时那充满恨意与不甘的嘶吼,穿透了归墟的壁垒,清晰地回荡在他的神识感知之中。
那强烈的丶几乎要燃烧灵魂的执念,像是一道尖锐的突刺,与他心口那缕顽固的冥狱之力産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晅崖缓缓放下棋子。
他确实未曾预料到,这个渺小的冥界司狱,在经历了彻底的否定与绝望之後,非但没有崩溃消散,反而生出了如此极端而坚韧的反抗意志。
不承认“神念回归”的定论?
要以自身的存在,去铭记和延续那个容器的痕迹?
愚蠢。
却又有趣。
晅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心口。
那缕冥狱之力,似乎因为其主人这番激烈的宣言,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加难以忽视。
他原本打算如同拂去尘埃般处理掉这缕力量。
但现在
他改变主意了
让这缕带着如此强烈执念的力量留在体内,观察其变化
观察那个名为商砚时的意外,究竟能将这份悖逆的执着延续到何种地步
这或许,比直接抹杀,能为他带来更多关于情感与意志这种超出纯粹规则范畴的样本。
晅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丶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弧度。
那不再是纯粹的漠然或玩味,而是带上了一丝……属于研究者般的兴味。
“商砚时……”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在其上赋予了一丝全新的重量。
“本尊,便看看你这蝼蚁的执念,能燃烧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