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商砚时轻笑,那笑声里带着看穿般的笃定,“若真的仅此而已,你今日为何会来这里?仙界盛宴不够你看?归墟不够你待?偏偏是这里?”
晅崖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慵懒之下,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
“商砚时,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自作多情。”
“不是我高看自己,”商砚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眼底是沉淀後的执拗与一丝疯狂,“是你低估了‘穆意禾’这个存在形成过程中,所産生的影响。你收回了他,但这些影响,这些因果,包括与我商砚时纠缠的这部分,都成了你不得不承载的‘过去’。你摆脱不掉,就像你此刻,无法真正无视我的存在。”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对视着,一个眼神冰冷带着被冒犯的不悦,一个目光灼灼带着不肯罢休的执念,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仿佛连周遭的喧嚣都为之凝滞。
片刻,晅崖忽地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丶近乎残忍的清醒。
“商砚时,你真以为,本尊是来这里与你回忆过往的?”
他不再看商砚时,擡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刹那间,空间一阵扭曲,一只形态狰狞丶不断挣扎嘶吼的小型邪兽被他强行从某个隐匿的角落拘束而来!
那邪兽额间,镶嵌着一小块流转着七彩光晕丶极其瑰丽剔透的水晶,散发着不祥却又纯净的力量波动。
晅崖看也没看那邪兽,指尖微动,那块水晶便自动剥离,落入他掌心。
而那只邪兽,则在他一念之间,哀嚎着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这是本尊当年被叱蠡击碎的一小块本源之心碎片。”晅崖把玩着那块璀璨的水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正是因为它散落,才让叱蠡有了可乘之机,最终冲破封印。当日穆意禾献祭,也只是暂时将其压制。”
他擡眸,目光终于再次落在瞳孔骤缩的商砚时身上,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嘲弄。
“本尊来此,是为取回它。至于你,以及你口中那些所谓的‘过去’丶‘影响’……”他轻轻合拢手掌,那块水晶消失不见,“于本尊寻回力量丶彻底解决麻烦的正事相比,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话音未落,晅崖的身影已开始变得虚幻。
商砚时猛地伸手,却只抓住了一片残留的丶带着冷冽气息的空气。
“等等!”
没有回应。
晅崖消失了,显然是直接回归了万古归墟。
商砚时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晅崖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脸上非但没有被羞辱後的愤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带着几分邪气丶几分了然的弧度。
这一招……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他逼得这位高高在上的主神,亲自向他“解释”了此行的目的,虽然语气充满了不耐与嘲讽。
死缠烂打麽?
商砚时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俗话怎麽说来着?
烈女怕缠郎。
这冷漠无情丶高高在上的主神
想来,也是怕郎缠的吧?
他看着归墟的方向,眼底重新燃起那簇幽暗却坚定的火焰。
那就……继续缠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