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代价是这条性命。
他生来命贱,从小没爹没娘,身边的人对他也多是算计。宋琦是,呼延骨是。唯有江翎。
只有江翎是真心地在对他好。
想到这儿,徐寂小心翼翼地将手链靠在唇边,轻轻往上啄吻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唇间漫开,许久,他才收了动作,将手链戴回手腕上,撇了撇嘴。
除了不能喜欢他,江翎哪儿哪儿都挺好的。
长得俊,脾气好,才高八斗,武力也不差。比起裴卿书来说,周沅清居然不喜欢他吗?
徐寂捉摸不透,心想估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把自己逗笑了,想,像周沅清眼里出裴卿书那样,他眼里出江翎。
或许这就叫喜欢。真神奇。
说不清楚哪时候喜欢上的江翎,总之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心早已经不受控制丶不由自主地在为他跳动了。
光是看到他就欢喜,更遑论触碰与拥抱呢。
徐寂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嗅到江翎身上的香气,他只知道那阵清香让他不论身处何地都感到无比地心安。
他无法准确形容出那阵香味的气味究竟如何,他唯一想出来的,只有一个字。
家。
兴许有江翎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徐寂觉得家这个字真奇妙。让本无血脉关联的两个人越过一切艰难险阻相爱成为远远超于血脉至亲的存在,熔铸出一个倦鸟知还的巢,互相给予对方力量。
那很好,没什麽比这个更好了。
只是可惜。
他和江翎之间……
注定筑不出这个巢。
***
清晨。
谢林啃着饼,趁赶路歇息的间隙和裴卿书吹牛,得意洋洋道:“我家老大这次一定比你家先出生。”
“……你有病啊,争这个干什麽。”
“你管我,”谢林“切”了一声,“我高兴。”
“你这次出来,怀意小妹就不担心你?”
“她当然担心,”谢林想到李怀意,眼睛都变温柔了不少,“出来的时候都是抹着眼泪送我的,但是没留我。”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去,裴云流,这一仗给我好好打,听到没有。”
“行啊大军师,有你在我一定好好打。咱们仨在一起,也算是顶个诸葛亮了。”
“哼,一个哪儿够,当然是十个。”
谢林说完,亲亲热热揽过江翎,得意洋洋道:“我和晏之顶九个,你顶一个。”
“我呸,去你的吧,夸下海口小心尿床。”
“粗鄙!”
谢林“呸”了一声,和裴卿书对骂半晌,把自己骂累了,擦了把汗,示意休战後,这才分出了点神来看江翎。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晏之?”
谢林连唤了好几遍,江翎才听到声音,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抿抿唇掩住自己的心不在焉,问道:“怎麽?”
“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没有。”
谢林眨了眨眼,还想张嘴说些什麽,却又很快被裴卿书拖走,“走走走,咱俩去商量商量战术。”
“还商量啥呀,昨晚不都……”
“嗯?”
“哦,好吧。”
两人并肩走到了不远处。江翎垂下眼看着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玉石,许久後才缓缓伸出手将其拾起,放在手心端详半晌,蓦地握住了手心。
冰冷的玉石渐渐被温暖的手心捂热,江翎闭了闭眼,沉默许久,倏地呵出一口冷气,将手心摊开,俯下身将唇靠在了玉石上。
徐寂。
一滴雨落在玉石上,打湿了唇。带来阵阵寒意。他眼睫一颤,须臾後擡起眼望向了阴沉的天空,在心中默念。
等我来。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