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缩了缩脖颈,望着这百年府邸,犹如将倾巨厦,风中颤摇,只待一声坍塌。
心里却仍挂念着白桃,我不愿走远,便在角门处徘徊良久。
忽见二公子院中那名年长的丫鬟走来,见我愣了一瞬。
我急忙拦住她,低声问:“白桃呢?可安好?”
她略一怔,便答:“她娘来接了人,已走了些时辰。”
我这才稍稍安了心。
复又问起二公子,她眼圈顿红,强忍泪意,摇了摇头,不愿多言。
我也不再追问。
天光璀璨。
这些年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侯府。
可这一天真的到来後,我却感到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如果小娘也能来接我就好了。
我迈步向前,竟下意识往府门而去,只想再看一眼门上那块御赐的金字牌匾。
不是舍不得。
而是要确认。
确认我真的能离开了,再也不会在这侯府里,任人欺辱,日日如履薄冰。
“站住。”
前路忽有冷声传来。
迎面走来一人,藏青劲装,腰悬玉佩,眉目冷峻,正是那日前在角门口挡我去路的那位黄三爷侍卫。
不知他怎会在此,我立时停步。
他走到我面前,上下审视了我一番,冷冷地开口:“怎麽,你还不走?”
我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他眼神更冷,语气不善:“舍不得了?”
我忙说:“不是。当然不是。”
他一挥手,似赶人:“那就快走。若非三爷念及你那日传信之情,你哪还有命。”
我怔住,愣愣地看他。
见我不语,他皱眉不耐:“三爷说了,若再遇见你,替他说一句谢。谢你那日替他送了东西。”
我低头作揖,连声称“不敢”。
心下却骤然泛起寒意。
此刻我才明白,那位黄三爷,地位远非常人所能揣测。
我不敢去想,那日送出的字条,究竟写了什麽。
更不敢想,是否与今日满门抄斩……有关。
我立刻离开,疾步而行,只想越走越远。
行至街角,一股威压自颈後直逼而来。
我下意识擡头。
屋内窗沿,我看到了李昀深渊似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