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
狱吏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的光,嘴上却道:“本吏不能说,信誉毁了,以後谁还来找本吏办事?”
阿敬暗暗冷笑,又掏出几两银子:“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狱吏神情松动,轻轻挠着下巴,犹豫着道:“这个嘛。。。”
待阿敬继续掏出银子,狱吏喉结滚动,脸上登时现出狂喜之色,将银子尽数拢入怀中:“三殿下身边的顺公公和程家两位小姐都来过,姓陈的和程家小姐还在里面说了一会子话。”
“你听到他们在里面说什麽了吗?”
狱吏摇摇头,谄媚地陪笑道:“本吏要是事事都让底下人留心,连人家说什麽都要偷听,您能放心吗?再者听了人家的秘密,本吏还有活路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悄声对阿敬道:“您说话算话,别说这些是我说的,就说是您自己撞见的,不然本吏这条小命可就交待在这了。”
阿敬笑了笑,答允不会出卖他,便随着狱吏的指引,向牢房深处走去。只要程家人见过陈复行,不论他们说了什麽,他相信齐谌都会知道如何借机大做文章的。
狱卒已把陈复行拖回牢房,用铁鈎穿过他琵琶骨上的伤口,重新把他钉在牢房的墙上。
血迹斑斑的铁鈎穿过他伤处时,他闷哼一声,额头现出豆大的汗珠,那疼痛自不必说。
阿敬捏紧了鼻子,也挡不住那股冲天的血腥气。待狱吏走後,他打开食盒,端出酒菜,送到陈复行嘴边:“四殿下让你放心,他一定会救你的。我已打点过了,他们等会儿就会把这铁鈎去掉。你先吃顿饱饭吧。”
陈复行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他脸上:“四殿下会救我?我不是没见过被他利用过的人是什麽下场,你别想诓骗我。”
阿敬强笑道:“不会的,那些人对殿下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有手段,有武功,又认识那麽多江湖豪杰,四殿下除掉你,对他有何益处?”
陈复行冷笑一声:“我已经一败涂地,你就别再枉费心机了。你只是个小喽啰,不是他的亲信,你知道他为什麽派你来吗?”
“不是因为别人有更重要的事做,也不是因为你办事得力,而是因为一旦事发,他能轻易舍弃你,而不用玷污了他自己。”
他说完这番话,牵扯得伤口剧痛难忍,便住了嘴,只顾着喘粗气。
阿敬见说不动他,只得先叫狱卒除下铁鈎。他把酒倒在他伤口上消毒的时候,陈复行推拒了一下,奈何伤口隐隐作痛,没有推动。
然後,阿敬又取出伤药给陈复行敷上,那伤药冰冰凉凉的,稍微缓解了他的痛楚。陈复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见阿敬迟迟不肯离去,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阿敬喊了他几声,始终没有得到答复,眼珠一转,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程家的人了,她们也是来找你的吗?”
陈复行缓缓睁开双眼,冰冷的眼神刺得阿敬心头阵阵发寒:“程家的人不过是来套我的话罢了,你以为我会说吗?”
阿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陈复行却转过头不再理他,一时间气氛越发胶着。阿敬用指尖在酒壶边缘摩挲着,耐心到了极限,眉间便染上了一抹戾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吃不吃?”僵持不下之际,他忽然捏住陈复行的双颊,夹了一口菜,把筷子捅到了他的嘴里。
陈复行大声咳嗽着,赶忙把东西都吐了出来。他想擡手捏住阿敬的咽喉,谁知手腕却软绵绵的擡不起来,不禁大惊失色:“我为什麽不能动了?”
阿敬站起身,冷冷地睥睨着他:“菜里其实没有毒,是殿下念在你帮助他多年的份上赏你的。酒里却有迷药,即使你不喝,它也会经由伤口流遍你全身。等你昏过去,还不任我摆布吗?”
陈复行没想到自己因失血过多,抵抗力下降,迷药竟能从伤口进入他体内生效,顿时哑然失笑。
他状若疯癫的笑声回荡在牢房中,显得那麽悲凉而可怖:“多此一举!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你既然知道四殿下的手段,为何还不明白?如果你死了,我是最後见你的人,皇上会顺势查到四殿下身上。留你一条命,让你顶了罪,一切都可了账。”
陈复行看着阿敬的嘴唇一开一合,意识渐渐模糊。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命运,但已来不及反抗了。
与此同时,令仪已回到程家乔装改扮一番,还到处转了一圈,确认别人认不出自己才放心。因鸿宾楼的人没见过慧舟,以防万一,令仪便带上她出了门。
她们刚走出程家大门,就感觉有人在背後跟踪。转过一个街角,令仪拉着慧舟躲到了一边,等那人直直地撞上来,便伸手拉住了。
令仪定睛一看,惊讶地问:“怎麽是你?”
来人竟是在柳州刺杀齐询未果的流芳。
流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惊奇地问:“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