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其实居蕙撒谎了。
她怎麽可能不屏蔽老师,那条朋友圈其实仅四人可见。盛戚京,边嘉平,云傲南和怕穿帮才加上的裴垚。
居蕙有那麽点小心思,那晚她希望有人知道她有多累,希望一觉醒来有人安慰她句,还好吗。
只这一句就好。
居蕙把相机合上:“昨天他来了多久啊。”
山琴啃着居蕙带来的早饭,这次不是茶叶蛋,是两个热乎乎的烧卖。一听她说话声吓一跳,顿了下才问:“你声音怎麽了?”
居蕙低咳清嗓,喉咙哑的像能掉出角磨机的黑屑:“昨天发烧了,病好了嗓子坏了。”
发烧是个神奇的化学实验,低烧37度4发现它存活不到24时,无法杀死居蕙,于是只好把她煎炒一番留下铁板烧声。
山琴哦哦恍然,接着回答她的问题:“他就来了两三个小时,不是你叫来的?”
居蕙点头,转身打算开工。
“诶诶别走。”山琴被拨起八卦心,怒起嘴支起雷达,“你这反应,他是自己来的?他知道你不在才来的?在追你,悄悄来当海螺姑娘?”
报恩的海螺姑娘?
报仇还差不多。
“不是,我俩活仇人。”
居蕙眉眼压下来,对山琴眯眼笑着:“小山琴,现在起钢椅除我之外不能被任何人碰。他要是没有焊工证就来焊接,你知道钢椅会怎麽样吗?”
钢椅在作品集中需署名好各级协作者,居蕙是设计者,山师傅是负责关键结构焊接的焊工制作者。虽然钢椅归属在居蕙,但两人姓名仍需一上一下同时出现在PDF。
居蕙最初没想过换焊工,也没想过让盛戚京加入他们的队列。
盛戚京到底是不是持证焊工?
如果不是,他无证参与会有法律风险,若被举报她的钢椅也会被强制拆除。
但居蕙仔细看过,盛戚京知道打坡口,焊接处拿锤敲依旧坚固,像个熟练工……
“不行。”她深吸口气。
她得亲眼看见他证件才放心。
这想法急切到她片刻都没法等,为了钢椅能呱呱坠地,厂房护士脱下她的棕黑色大褂,和山琴简单道别,往门外光亮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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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琉璃被光刺的难受,艰难睁不开眼。
“……额,谢谢。”
忽得,琉璃眼前多了片灰,她眯开眼缝,是双遮光的手,在床边站着的盛戚京伸手帮她挡光。
“没事,辛苦了。”盛戚京见她勉强坐起身,把手拿回来。
“确实辛苦啊!辛苦不行了,可还没到真正辛苦的。”琉璃仰首苦笑,想冲肚子来几拳,“这小人疼的我,还以为终于要出来了!”
琉璃的预産期在十二月底的平安夜,临近分娩,腹痛常来,这不知是她第几次跑医院。
闺蜜盛家姝和她弟弟每次都在,又拿待産包,又开车,倒让盛家人成了她娘家人。今天风冷称不上和煦,清晨七点在时间上也不算特殊,算了,现在生也没意思。
“琉璃,要不要吃早饭。”盛家姝从病房外走来,耳边举着手机,擡眉问她,“傲南在来的路上,说给你带豆腐脑。”
琉璃虚弱地嗯了声,盛家姝又打起电话出门。她头在枕头上调了个角度,看向盛戚京。
琉璃指指肚子:“出来不管男孩女孩,都给ta取名叫琉环,整个若北没人比我兴师动衆,每次来医院都得把六环内所有朋友全叫齐。”
盛戚京牵了下唇角,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母亲是伟大的,盛戚京觉累也只是身体层面,琉璃想必身体和精神都比他辛苦成倍。
病房的灰尘味消毒水难闻又不催眠,云傲南来时盛戚京才好不容易睡着,衣服盖在脸上仰头睡的。
病房安静,衆人一勺一勺喝着豆腐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您好,琉璃女士检查一切正常,办完手续可以回去了哦。”
护士抱着记录本,快速扫过琉璃脸色,确定精神状态无碍又看了圈病房内家属。
整整齐齐地端着早餐碗回头看她,这站位,还挺像电影海报。
护士对琉璃微笑,侧身离开去忙下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