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加门加窗的平房中廊并不寒冷,学员全程站立静静听蒲茵讲解,居蕙在夫妇旁翻译,瞟了眼盛戚京状况。
他有些心不在焉。
居蕙也是,耳朵和眼睛分别作业,视线总能落在盛戚京身上。
她在观察盛戚京,在他说出「不再纠缠」那一刻,居蕙没感受到真正的放手,不管是他,还是她自己。
居蕙当即否认她和许斯然“要有新发展”,却没敢伸手拉住他。
盛戚京停顿片刻,只说“地上凉”,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睫毛微阖垂下,盯着桌上的灰黄色泥浆,悲凉的像在看被倾倒进河的名品红酒。
这些打毛教学对他来说很基础,但盛戚京的出神很明显不是在无聊,他在想其他问题。
这种情绪一点也不像他。
居蕙第一次如此深揣他的五官,眉骨压下一小片光影,侧脸线条冷硬,此刻的悲伤又为他多描了几笔。
“盛戚京。”
居蕙这次拉住了他。
“差不多就是这样,很简单,你们把它当搭积木就好。”蒲茵讲解结束,放下叉子,搓掉指尖浮泥,视线跟着教室移动的身影从左跟到右。
居蕙把盛戚京拉到她身边。
这是……不准备要两百了?
盛戚京隔壁转台的Ida夫人对突然出现的小帅哥惊喜笑笑。
只要开始打地基,工位直到六天後土窑成型都会在同一转台,见盛戚京没反应回来,居蕙去他原工位帮他拿泥板工具。
“ShelikesU。”
Ida夫人酱起鼻子,用泥手悄悄指居蕙背影。
居蕙听到了,回来偷偷反驳,她只是请他来当替补翻译。
另一边,在美国读过书的许斯然就这麽看着居蕙和盛戚京凑在一起,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一起回民宿房间。
许斯然的套房在一楼,位置极好,有木质茶室和个人庭院,清脆有规律的惊鹿流水声像梵音击钵,不会打扰他,反而是在提醒他有人陪。
不过现在看,这房间离二楼还隔了个转角楼梯,太偏僻了。
“蒲茵姐,这是你说的一墙之隔吗?”许斯然无语,“能和小蕙直线距离五百米了。”
“天花板不算墙吗?”
蒲茵被许斯然拉住,目送居蕙盛戚京先走,第一天要做足前期准备是最累的,不知道居蕙情况如何,她脖子现在疼的要死。
“你不松开就拽紧了,帮我拉伸一下……诶对对…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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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盛戚京对居蕙道别。
“你是不是有心事。”
居蕙见他一到房门口就攒着房卡想进门,喉管都憋酸了,终于把这话问出来。
“滴…”
盛戚京房门入了道缝。
他没进,侧头看她。
居蕙现在是以什麽身份关心他?
盛戚京扮演了一天和居蕙不相熟的笨学生,不会搓泥条,太早搅泥浆,细致入微,但还是被Gerald先生一眼识破,他识出他掌心那层茧的位置和居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