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联系他。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发送了一张昨日在卡城拍的华人街街景。
“天空很晴朗。”我附言道。
我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走到窗边。
那盆向日葵好像长大了一点,而“皮皮”——
我惊讶地发现,仙人球墨绿色的棱角顶端,竟悄然绽放出一朵淡粉色的花。
*
一串铃声响起,号码未知。
指尖在接听键上停留一秒,终于按下。
“你在哪?”
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久违却直抵心底。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最终还是联系了我。
“安城。”我顿了顿,“你呢?”
“……花店。”
一阵短暂的沉默,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等我。”我抓起外套,“马上到。”
*
我捧着那盆开花的仙人球,站在他店门外。
玻璃窗内,那个瘦高的身影静立在花架前,略长的褐发遮住了他低垂的视线。
他的气质,甚至轮廓,都与记忆中的少年吻合。
我其实……早该认出他的。
“Eric,”我收起纷乱的思绪,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推门走近他,“你看我带谁来了。”
他闻声擡眼,见是我,神色微微一松。
我也松了一口气,他虽清瘦了些,但没再用拐杖。
“Nancy,”他依着习惯,仔细擦净手,语气温和得如同暖阳,“你……一切都好吗?”
“嗯,还好。”我将花盆递上前,“瞧,‘皮皮’开花了。这就是你说过的‘惊喜’吧?”
他接过仙人球,眼底浮上笑意。
“是,你把它照顾得很好,它也很坚强。”
就在这时,一阵风铃清脆响起——
女护工正小心搀扶着一位老妇人站在门口。
是阿程的母亲。
顾阿姨苍老了许多,眼神涣散。
阿程快步上前:“妈,您怎麽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流利地说中文,熟悉的口音让我眼眶一热。
母亲的目光却越过他,牢牢锁住我。
她微微擡起手,露出一个生涩的微笑:
“夕夕…阿程…开饭了,阿姨做了红烧肉……”
空气凝固。
阿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猛地回头看我,眼中是翻涌的惊涛。
我僵立原地,监测器发出持续的嗡鸣。
“荷娜,带她回去!”他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以後没有我的同意,不能带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