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甘太医将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拈入慕容隽膝上丶腿侧的xue位,那双腿肌肉线条依旧分明,却苍白缺乏生气。
针尖刺入时,她能看见慕容隽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他忍受这样的痛苦。
赵鸾儿心想。
那团堵在心口的湿棉花,仿佛浸了水,愈发沉甸甸的。
约莫一炷香後,甘太医终于将银针逐一取下,仔细收入药箱。
他起身净手,对慕容隽嘱咐道:“公子今日气色尚可,但经脉淤塞仍重,切不可心急,需循序渐进。切忌久站或强行用力,按时服药,晚间再用热水敷一敷。”
慕容隽颔首,声音有些发虚:“有劳甘太医。”
甘太医这才转向赵鸾儿,行礼道:“少夫人。”
赵鸾儿起身还礼:“辛苦甘太医了。”
她有心想问问,但又不知道该问什麽。
毕竟慕容隽有愿意配合治疗的想法,已经很难得了,她真的怕慕容隽失去治愈的信心。
甘太医捋了捋胡须,看着赵鸾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明了,便温声道。
“少夫人放心,公子脉象比之月前已平稳不少,只要持之以恒,假以时日,必有起色。只是这疏通经脉的过程,难免有些酸胀痛楚,需得忍耐。”
赵鸾儿闻言,心中稍安,忙道:“多谢太医,我们定然谨遵医嘱。”
“天色已晚,甘太医回去可否方便?”
慕容隽先一步回道:“甘太医要留在这里一些日子。”
“真的?”赵鸾儿惊喜地问。
甘太医点头,“圣上知晓我来给慕容公子治腿伤,特意恩准我留在府上,既免了路上来回奔波,又可以更好地观察公子情况。”
赵鸾儿喜不自胜,先前因梁玉珊和苏妤而起的郁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散了大半。
她看向慕容隽,眼底亮着细碎的光,语气难掩轻快:“这可太好了!有甘太医在府中随时照料,你恢复起来定能更顺利些。”
慕容隽望着她眼中真切的欢喜,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暖意,缓缓点头:“嗯,确是省心不少。”
甘太医含笑点头,未再多言,只道:“老朽先去煎药,公子今夜需趁热服下,少夫人可陪公子说说话。”
说罢,他背起药箱,推门而出。
屋内只剩小夫妻两人。
灯火摇曳,将慕容隽略显疲惫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空气中那股药油味似乎更浓了些。
赵鸾儿走到榻边,自然地拿起一旁温热的布巾,轻轻替他拭去额角的细汗。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能感受到一丝紧绷。
“很疼吗?”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慕容隽擡手,覆上她拿着布巾的手,轻轻握了握,才松开。
“还好,甘太医手法精准,只是些酸胀感。”他语气平静,试图淡化方才的煎熬,转而问道,“今日去寺里,一切可还顺利?”
他这一问,顿时让赵鸾儿想起了梁玉珊的刻薄,和苏妤那孤寂的背影,心头那团湿棉花好似又堵了上来,闷闷的。
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的复杂情绪,简单道:“嗯,上了香,祈了福,便回来了。”
慕容隽是何等敏锐的人,立刻察觉她语气中的异样。
“是梁玉珊使幺蛾子了?”慕容隽也没有称呼对方表姐语,语气里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