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盈在听到“高编修”三字时,心中便是一动。
高隐。
“高大人。”赵盈行礼,福身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高隐微微一怔。
赵盈擡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高隐身上。
三年不见,他褪去了太学时的青涩,眉眼间添了仕途新贵的清贵之气,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深邃,看不出情绪。
高隐亦在看她。
眼前的赵盈,与当年那个在太学外拦下他,执拗地要送他礼物的少女变化很大。
那时的她眉眼傲气,带着权势浸染下的娇纵。
如今却像被细雨洗过的玉兰,静默地立在廊下,连问好都透着疏离。
她从前不是这样唤他。
那时她总是“高隐”丶“高隐”地跟在他身後,声音清脆,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
“赵姑娘。”高隐还礼,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
赵父想起来,赵盈曾在长公主办的女学念书,女学隔壁就是太学,高隐在太学就读。
他道:“高编修,想来你与盈姐儿该是旧识?从前女学与太学相邻,你们许是见过。”
高隐眸色微深,略一颔首,“确是有过几面之缘,彼时便知赵姑娘聪慧灵动。”
赵盈低眉垂首,“不过是少时偶遇,劳高大人记挂。”
赵含窈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少女的仰慕。
“原来是探花郎。父亲常赞您学问渊博,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令人敬佩。”她眼波微转,似有若无地扫过高隐。
高隐客气地笑了笑,“赵二小姐过誉。高某只是个寻常人,当不得此等赞誉。”
赵父听了小女儿的话,愈发开怀,笑着摆摆手,“窈姐儿倒是会说话,高编修的才学,的确担得起这份赞誉。”
说着便引着高隐往书房去,“走,贤侄,咱们去瞧瞧那本《金石册》。”
高隐应了声,转身时,目光似不经意间又掠过赵盈。
她已转身,正与赵含窈往游廊另一头走,背影挺得笔直,没再看他一眼。
他眸色淡了淡,收回目光跟上赵父的脚步。
书房内书香四溢,赵父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打开後便是那卷泛黄的《金石册》刻本。
“你看这几处拓印,前朝的注解得有些含糊,我倒觉得另有蹊跷。”赵父指着册页上的痕迹,与高隐细细探讨起来。
高隐早有准备,句句切中要害,既有自己的考据,又不失谦逊地请教。
两人一谈便是一个时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父谈得尽兴,索性留高隐用晚膳,“贤侄,时辰不早了,莫要回去折腾,就在府中用饭,咱们再接着聊。”
赵含窈拉着赵盈快步穿过抄手游廊,一回到闺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未褪去。
“姐姐,你看见了吗?那位高编修!”
她挨着窗边的贵妃榻坐下,眼睛亮晶晶的,“他就是今年新科一甲的探花郎高隐啊!殿试那天,圣上亲自点的名。”
赵盈拿起小几上的团扇,轻轻摇着,面上淡淡的。
“嗯,听见父亲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