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燕姿的《雨天》吧,应景。”何以年帮她连了耳机,播放了歌。
夏蕤伸出手,何以年把她的手机放在她的手心上,想了想,直接帮她把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耳朵。
一触即分。
“你刚才不是还打着针?”
“我举着点滴过来的。”
“啊……”夏蕤想象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微笑:“你还是快点回去坐着吧。”
“没事的。”何以年很轻地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夏蕤听完了那首《雨天》,也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饺子。
突然觉得听歌也很无聊。
她取下耳机,问:“现在外面真的下雨了吗?”
“嗯。”何以年看向窗外:“下得还挺大。”
“窗外是什麽样的?”
何以年描述道:“对面是住院部老楼,灰扑扑的墙面,楼下有几棵梧桐树,叶子被雨打得摇摇晃晃,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远处天空是铅灰色的,什麽都看不清。”
夏蕤思考了一会儿:“我想象不出来。”
何以年说:“你等等。”
至于等什麽呢?何以年并没有说。
而夏蕤也猜不出来。
何以年等自己的一瓶点滴打完,护士取了针,下了床,走到窗边。
老式的窗户不太好开,他用力推了两下才推开。
雨水的气息瞬间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梧桐树枝就在窗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折下一片带着雨水的叶子。
一分钟後,他回到夏蕤床边。
“带雨滴的梧桐树叶,”何以年递过来给她:“你摸摸。”
夏蕤接过那片树叶,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轻轻“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过叶面。
光滑的叶面上带着湿润,是雨水的痕迹。她顺着叶脉的纹路细细摸索,能感受到一种坚韧的生命力。叶缘有些微微的卷曲,触手清凉柔软。
“摸到上面的水了吗?”何以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夏蕤点头,指尖在叶面上轻轻移动,“凉凉的。”
“这就是雨。”何以年说。
夏蕤忽然将树叶凑近鼻尖,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她很久没有闻到的丶属于外面的世界的味道。
“有泥土的味道,”她轻声说,“还有……树叶的味道。”
“现在能想象出来了吗?”何以年问。
夏蕤说:“我的眼睛不是天生的,我之前见过雨,不过……和现在的雨不一样。”
她握紧了手中的树叶,擡起头朝着何以年的方向,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所以还是很谢谢你。”
这是她住进医院後,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何以年看着她脸上浅浅的梨涡,微微一怔。
他说:“没事,你喜欢就好。”
夏蕤把手里的树叶递过去给他:“你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麽?”
“帮我拿个瓶子放着,就在床头就好,”夏蕤解释说:“病房里的药水味太重,我不太喜欢,我想闻一闻外面的味道。”
何以年笑着说:“树叶有什麽味道?”
“有的,它有。”
何以年找了一会儿,还真的找到一个能放树叶的地方。
他帮她把那片带雨的叶子放在她的床头边,说:“它可能过几天就枯萎了。”
夏蕤回答:“虽然它陪我的时间可能不长。那我也希望它能多陪我一会儿。”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
何以年笑了笑,说:“那我想,它应该也是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