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选择远离他吗?她不是选择不掺和他的事情吗?
为什麽?
为什麽还能心软,因为前世的夫妻情分,选择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宋春迟埋头于双膝,指甲狠狠掐着自己胳膊,无能地发泄情绪。
赵景润斟酌半天,刚组织好要说出嘴的语言,却发现身旁的少女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少女使劲把自己胳膊掐红掐紫,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流动,此时此刻,他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让她倾听他的心跳。
可是读了十几年的诗书礼义告诉他,不可以,这样是不尊礼教的。
君子行事,自当坦坦荡荡,绝不可趁人之危,强他人之愿。
他衣袖底下的拳头松松紧紧,最後他还是昧着十几年来读的礼义,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选择遵从本心。
他试探性的靠近眼前少女,轻轻地把她搂近自己怀里。
像是在搂着一件极其珍贵且易碎的宝物。
“没事的,都过去了……”
头顶上轻柔的叹息,像是打开宋春迟压抑许久的情绪开关,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此刻的她不想再考虑自己跟眼前人是什麽关系,也不想去思考她与他再次纠缠的後果。
她只想好好哭一场。
脑海中粗犷大汉高举的砍刀历历在目,那迸发的血液温度凝在她身上,一点一滴都在警示着她的罪恶。
刚刚只差一点,她就再一次死了!
宋春迟哭着,哽咽着,用哭声诉说着自己的害怕丶恐惧和无辜。
良久,她沙哑着嗓子,擡起头,卑微地询问着赵景润:“你觉得我有罪吗?”
赵景润再次摇头。
“可是,我杀了人啊!”
宋春迟扬起自己的双手,那上面的血迹早已被绣帕擦干净,可是在她自己看来,那上面缠绕着粗犷大汉的冤魂,是抹不去化不开的猩红。
“我杀人了,我有罪。”
她的眼神几近绝望,等待着眼前人的罪名宣判。
可是,头顶上那道轻柔的声音,仍旧再说:
“不,你没有,你无罪。”
一字一句,字字真诚肯定。
他又一遍重复。
好像,她真的那麽圣洁纯白。
赵景润目光坚定,极其认真的望着她,轻声叙说着本朝律法,告诉她,她是正当防卫,她无罪。
“真的?”
赵景润点点头。
他没有告诉眼前的少女,自己再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底线,他撒了谎,按照本朝律法,哪怕是自卫过失杀人,也会有牢狱之灾。
杀人者,无论是何理由,都会被收监大牢。
除了皇家贵胄。
赵景润言辞恳恳,哄着宋春迟靠在佛前跟前休息。
他掸掉佛像袈裟上的灰尘,披在宋春迟身上,为了让宋春迟更快地入睡,他小声哼着自己小时候曾听过的一首牧羊曲。
在舒缓的歌声里,宋春迟沉沉睡去。
而赵景润,则盯着不远处僵硬的尸体,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