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20码,梁宵严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捏着烟。
烟被灌进来的海风吹成雾,他微垂的眉眼陷在缭乱的雾里,侧头吐出一条蜿蜒的云。
游弋没来由的鼻酸。
他知道哥哥不爱抽烟,也不爱喝酒,这两样风流公子的标配于他从不是消遣。
他只有最苦最累最疼的时候,才会想拿烟酒去压。
而他此时此刻在压什么,游弋清清楚楚。
有些事他逃避不谈,哥哥也不会逼问,但并不是不谈不问就不存在了,早晚要摊开来。
“醒了?”
梁宵严比他还先开口,夹着烟的手拿进来握住方向盘。
游弋奇怪,“哥怎么知道?我都没出声。”说着支棱起脑瓜。
“呼吸轻了点。”梁宵严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让他垫在脸下。
他手凉,游弋脸蛋睡得热热的,使劲儿拿脸蹭咕他。
蹭完就要好处:“给我也抽一口呗。”
“这烟呛。”
“宝贝严严?”
“……”梁宵严无奈地把烟递到他嘴边,“一小口,别过肺。”
游弋听话地吸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咕噜两下就吐掉。
烟团像一朵调皮的棉花从他脸旁滚过,他眷恋地开口:“哥会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吗?”
“你什么样儿?”
“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说人话。”
“嗯……热热闹闹?调皮捣蛋?欠揍吧啦……”
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出溜进毯子里了,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叽里咕噜乱转。
梁宵严笑了一下,笑声很缱绻。
“不用记。”他说,“你所有样子都在我脑袋里。”
“哇!从零岁到二十岁所有的吗?”
时间的差距真神奇,它把年长者变成了储存年下的容器。
存放脑子的容器叫脑袋,存放心脏的容器是胸腔,那么存放游弋的呢?是用一整个梁宵严,花费二十年才打磨好的玻璃罐。
游弋忍不住问:“那哥哥印象里我最深刻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梁宵严看向后视镜,游弋透过后视镜看他,海风撩乱他们的头发,漫天繁星低垂。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视是什么时候吗?”梁宵严问。
“啊?我刚出生?”
“不,刚出生时还没睁眼呢,睁开了也没法聚焦。”
“我们第一次对视是你七个月的时候。”
光是想到那副画面,梁宵严的眉眼就变得温柔。
“我像往常那样抱着你,竖着抱,你喜欢趴在我胸前或者枕着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