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胤祉劝住,胤禛的心不是一般累。
回府后,瞧着满堂等他回府的妻妾,尤其是宜修面上端着恰好到处的担忧与关怀,令他心头一暖。
当即,拉着宜修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还好,他的福晋,不是三嫂。
宜修心里一直啐个不停,哼,早该知道娶到我,是你十生有幸。
远在宫里的贵妃,很快就生出了和胤禛一样的念头。
无他,三福晋入宫了。
远在钟粹宫,压抑的怒火正烧得旺。
三福晋刚跨进殿门,还没跪稳,一只青瓷茶碗就砸在脚边。
茶水混着茶叶溅上她的绯红色绣蝶裙摆,湿痕斑驳。
“你到底想干什么?”荣妃坐在铺着貂垫的圈椅上,鬓边赤金点翠簪晃得人眼晕,语气冷得像冰。
三福晋缓缓起身,没拍去裙摆的水渍,反倒抬眸直直盯着荣妃:“额娘这话,儿媳不懂。”
她脊背挺得笔直,“若是额娘觉得儿媳不配当郡王福晋,儿媳这就自请下堂,收拾嫁妆回勇勤公府。”
“总好过在这儿,碍了旁人的眼。”
说罢,她轻轻一福,帕子一甩,转身就走。
荣妃瞬间噎住,手指攥着佛珠紧。
董鄂氏是皇上赐婚,真逼得她下堂,就是打皇上的脸,有理也成了无理。
“福晋留步!”荣妃身边的老嬷嬷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三福晋的胳膊,“主子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您爱吃的枣泥糕,怎么能刚到就走?”
她朝宫女使眼色,“快传点心!”
三福晋顺势坐下,裙摆扫过冰凉的金砖,眼底的冷意却没褪。
以孝治天下的规矩里,儿媳天然矮婆婆一头,真闹开,世人只会骂她不孝顺。
有些事,她不后悔,但……必须要担起相应的后果。
荣妃憋着气,语气缓了些:“田氏已经死了,孩子也病弱,你的气该出够了。”
荣妃见三福晋也没了先前的冷漠与坚决,压低声音,“若再下手,小阿哥没了,田家彻底没了顾忌,若闹到御前,老三的前程就毁了!弘晴、弘晟将来怎么办?还是说,你舍得女儿抚蒙?”
三福晋垂眸,又猛地抬眼,眼神决绝:“额娘是为你的孩子,我也是为我的孩子。”
声音颤,却字字清晰,“我失了女儿,丈夫离了心,这一切都因您而起。有些事,过不去。”
“但看在弘晴、弘晟和女儿的份上,我不碰那孩子。”三福晋话锋一转,带着狠劲,“可要是哪个妾室敢挑衅,或是你儿子敢再骂我一句妒妇,对弘晴、弘晟不好,就别怪我掀翻一整艘船!”
荣妃捂着胸口长叹,挥挥手:“你走吧。”
到底是一步错,步步错。
殿内的檀香,忽然变得滞涩。
乾清宫的鎏金炉,烟柱拧着劲往上飘。
康熙捏着暗卫的密报,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他不在乎田氏的死,可那是他册封的侧福晋,礼部有记档,荣妃亲自求的恩典。
三福晋这般行事,是把他的脸面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