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三所内,宜修刚喝完药,靠在软榻上听剪秋说永和宫的动静。
“听说德嫔把自己关在殿里,连晚饭都没吃。”
剪秋压低声音,“宜妃和惠妃去了趟,不知说了些什么,出来时笑得可开心了。”
宜修捻着腕上的东珠手链,珠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她们不是去看笑话的。”淡淡开口,“是去划地盘的。”
德妃倒了,四妃的平衡被打破,宜妃和惠妃肯定要趁机抢永和宫的权力。
梁嬷嬷端来碗银耳羹:“福晋还是多想想三朝回门的事。太医说您这胳膊得养着,不能碰水。”
宜修舀了勺银耳,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回门自然要去。”望着窗外的月光,唇角勾起抹冷笑,“得让额娘瞧瞧,她女儿在宫里,没受委屈。”
至于乌雅氏?这才只是开始。
夜风卷着药味穿过窗棂,宜修轻轻摩挲着胳膊上的纱布,那里还隐隐作痒。这点疼算什么?比起前世在冷宫的十年,这点伤,连皮毛都算不上。
梁嬷嬷端来一碗药:“福晋,这是兰姑姑让人送来的,说是能去痒。”
宜修接过药碗,看着里面深褐色的药汁,咬着牙喝下。
即便这药是自己下的,可痒是真的痒,抓伤也确实流了血。
没办法,儿媳天然低婆母一头,更何况是在宫里,不闹大点,往后定是要被乌雅氏拿捏的。
宜修这一晕,不仅让妯娌间的正式见面往后推了,连胤禛去毓庆宫拜见太子的时辰都改了。
太子先遣人送来口信,让胤禛好生照看福晋,不必急着带新人在兄弟姊妹间露脸。
胤礽坐在毓庆宫的暖阁里,摩挲着康熙御笔亲题的“笃学”匾额,心里暗暗叹气。
他生母早逝,却得皇阿玛亲自教养,比起四弟,终究是幸运些。
四弟的生母……他摇了摇头,不敢深想。若皇贵妃这关熬不过去,将来四弟落在乌雅氏手里,怕是有苦头吃。
慈宁宫和承乾宫的赏赐流水般送进乾东所,锦盒堆在廊下,红绸裹着的长匣一眼就能看出是玉器,明黄封皮的赏赐单铺了满满一炕桌。
梁嬷嬷拿着账本核对,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福晋,承乾宫刚送来一对羊脂玉镯,说是皇贵妃娘娘让给您压惊的。”
宜修靠在软榻上翻话本,闻言抬了抬眼:“收着吧。”胳膊上的纱布刚换过,薄荷膏的清凉气混着药味飘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惠妃也亲自来瞧了一趟,得儿,姑母没白叫。
“惠妃娘娘来看您了。”剪秋挑帘进来,话音刚落,惠妃就摇着团扇走进来,鬓边插着支点翠凤钗,走路时流苏晃得人眼晕。
“听说你这胳膊还没好利索?”她挨着宜修坐下,执起她的手腕细看,“太医怎么说?”
“说再养几日就好了。”宜修往她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姑母,我好怕……”
惠妃拍着她的背笑道:“有皇贵妃和你阿玛在,谁敢欺负你?”话锋一转,眼神亮了些,“乌雅氏降了位,她手里那部分宫权……皇贵妃身子不好,你说,谁来接手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