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若用完,便同闻风说一声。”
洛嫣应了一声,“表哥,我专门找出来银丹草,是想给你。”
她从袖中拿出那个影青菊瓣纹盖罐,衣袖顺着动作微微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祝昀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用,收回去吧。”
洛嫣拿出预备好的说辞:“表哥不必担心,一罐银丹草罢了,算不上什麽稀罕物什。表哥日夜忙于公务,难免眼酸疲乏,书上说银丹草有清利头目,除劳弊之效。我夜间看书时也常加在茶水中,用过後头目果真清明不少,表哥何不妨试试?”
祝昀仍是拒绝:“不必。”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洛嫣失落极了,微微抿唇道:“我家乡宁州盛産此物,效用极好。或许在旁人眼里,认为表哥前途无量,大有所为。但我只见方才在老夫人院中,表哥偶有揉动额角之举,这才更想将银丹草赠予表哥。”
祝昀微微擡眸看她,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惊讶。
洛嫣装作未觉,作势要收起瓷罐离开,却听他忽道:“宁州?”
洛嫣不解,仍认真答道:“是,表哥不知我来自宁州吗?那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最是宜人。若表哥想去,洛嫣可为表哥指明几个好去处。”
祝昀没有回答,只沉默着,脸上的神情让人猜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几息後,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洛嫣将瓷罐放在他的掌间,指腹不可避免地轻碰到他的,柔软相贴,温热一触即散。
他握住瓷罐,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洛嫣立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无声地轻笑。
如她所料,他会收下,银丹草既不贵重,又非什麽表示亲密之物,不会坏了他的规矩。最主要的是,他肯定不想她再以此为由寻他。
但他收下的举动,不也是一种纵容?纵容她的一步步迈近。
他眼底永远平静如湖,无情无欲,若有了渴求和挣扎,会是什麽样子?被长睫掩盖住的眼里的情绪全部暴露在日光下,又是什麽样子?
洛嫣倒真想看看。
只不过他怎麽突然问起宁州来?
姨母不是宁州人,他不知道她来自宁州也属平常。洛嫣想了一圈,也没找出一个在宁州和他可能有任何关联的人。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宁州对他而言一定有别的意味。
洛嫣顺从内心回搂住他,掌心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茫然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我也不知。”他刻意放低嗓音,听着无比失落,眼中却升腾起得逞的笑意,“但你应当清楚,另一个世界并无‘洛嫣’,是以我从未开心过。”
这番话令她想起原书中的不见春。
少年身世不明,六亲缘浅,有足够睥睨江湖的天赋,却受剧情所累被主角压弯了脊骨。
洛嫣只感觉一颗心被撕裂成两瓣,既思念陪她长大的阿昀,又难免为眼前人感伤。
不待她深想,祝昀俯身凑近,清冽嗓音带了哄诱:“你知道的,我学东西很快。只要你愿意教,我可以变成他来陪你。”
说罢以唇堵住她的回绝。
和浴房中的僵硬承受不同,这次是祝昀主动。他虽生涩,但彼此之间的吸引力似是与生俱来,抵着她的唇轻吮慢碾,如何都得趣。
忽而,除去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屋内多了道沉闷风声。
洛嫣如梦清醒,掌心撑着他的胸膛往外推。
祝昀低低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搂向自己腰侧:“为何拒绝?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身子麽?把我当成他,吻我,抱我,不好麽?”
“但你们分明……”
“分明是同一人。”他再度衔住饱满唇肉,“记忆虽有出入,但本性相同,我便是你的夫君。”
沉闷风声渐渐变大。
洛嫣有所猜测,挣扎着要回头,却被祝昀死死按住。他的唇始终紧贴着她,用馀光看向帐外,只见半空中无端多了道裂痕,有光亮从中迸出。
仿佛要变成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