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等我们老了,就搬到海边去,每天看日出…”
“记得嘛…
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思怡拼命地想睁开眼,想告诉林应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
可是她做不到了,也回应不了任何人了…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应正坐在病床边替她擦手。
毛巾蘸了温水,顺着她的指尖轻轻打转,他的动作很温柔,她身上的一根毛他都不舍得伤到。
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又落,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距离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思怡,你还记得吗?”
林应把思怡的手贴在他唇边,温热的呼吸透过指缝渗进来,
“你说过,只要林应的……”
她的指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像一截失去温度的玉。
林应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脸彻底埋进她掌心,声音闷闷的:
“已经这么久……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瘦了很多,下巴尖得更硌人,眼窝深陷,只有盯着她时,那双眼睛才会泛起一点微光,像濒死的星火。
每天早上,林应会用温水帮她擦脸,替她翻身子,然后坐在床边讲她们小时候的事。
讲她九岁那年偷爬果树摔下来,他背着她跑了三公里去找医生;
讲十二岁干妈走后,她着高烧喊“妈妈”,他守在床边替她擦了整夜的汗;
讲十三岁那个夏天,讲他们的点点滴滴…
“你那时候字写得真丑。”
林应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想起她给他写的第一诗,诗名便是我的那个他″,
指明星总会出现,而那个他也是
林应的笑声里带着哭腔,像他这个人,一点也不纯粹
“可我还偷藏了很多年,指明星永远都不会消失”
他替思怡按摩着僵硬的四肢
“医生说多活动活动好,”
他划过她手腕上那道疤痕
“你看,这里的疤都淡了,你是不是也该醒了?”
这是林应最近的常态,没事就对着床上的人自说自话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张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林应。”
林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转回来盯着思怡,
:“有什么消息吗?”
张沐没说话,只是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站在床边更沉默了
他的目光扫过“植物人倾向评估”几个字上,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思怡的手。
一滴温热的泪无声息便落在了思怡手背上。是林应的眼泪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不能,她不能的,不能就这样丢下了他,丢下了他们
可那床上的人儿偏就生了他的气了,不想回应他了,也没力气回应他了
那不愿睁开的眼,都在无声告诉着他
放弃吧,林应,放弃吧″…
那天下午,思怡的手指突然的蜷缩了一下。
林应便立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紧紧盯住她
“思怡!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他把脸凑得更近,呼吸都带着颤抖,
“再动一下给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