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我盯着林应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不想理他,也不想理你们。”
说完,我转身走到沙边坐下,背对着病床,不再看他。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或许还有点怕。
他们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样失控。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能笑着跟林应撒娇,或者跟张沐他们插科打诨,就算病的时候,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不会这样歇斯底里。
可我控制不住。
一想到他差点就回不来了,想到他为了护着我,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我就又气又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心。
那天下午,我就那么背对着病床坐着,谁跟我说话都不理。直到傍晚,护士来换吊瓶,我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看着林应。
他还是那副样子,安静地躺着,好像只是睡着了。
我起身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很轻,怕吵醒他。然后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始处理计算部的文件。
张沐把笔记本电脑给我送过来时,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要不先休息会儿?”
“没事。”我打开电脑,指尖落在键盘上,“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他没再劝,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病房里最奇怪的存在。
白天,我守在林应床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给他擦身、喂水(虽然他只能靠输液维持)、按摩手脚,防止肌肉萎缩。我的动作很熟练,毕竟是学过医的,照顾病人本该是我的本行。
只是每次碰到他身上的伤口,看到那些狰狞的疤痕,我的手还是会忍不住抖。
“林应,你看你,以前总说我不小心,现在自己倒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一边给他按摩手臂,一边低声说,“等你醒了,我可得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当然不会回应我。
计算部的后续工作比想象中更繁琐。“星尘”算法虽然终止了格式化程序,但之前的“献祭”已经引起了全球范围的震荡,很多服务器受损严重,需要一一修复;那些被标红的势力虽然放了人,但暗地里的动作从未停止,需要时刻监控;还有基地内部的人心,也需要安抚。
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我常常是一边给林应擦手,一边听张沐汇报工作;或者在视频会议的间隙,俯身看看他的脸色有没有好转。
高层会议上,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是敬畏,或许还有点恐惧。自从上次我用“星尘”算法与全球势力对抗并赢了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变了。那个曾经躲在林应身后,偶尔会因为精神状态不好而缺席会议的计算部部长,突然变成了能扛起整个基地的人。
“族长的位置,我只是暂代。”每次有人提起,我都会重复这句话,“林应会醒的,我信他。”
没人反驳。他们见过我的疯狂,也见过我的能力。在那场与全球势力的对抗中,我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把自己和整个基地都押了上去,最后却赢了。那种不顾一切的疯劲,让他们既害怕,又不得不服。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那点疯劲,全是因为林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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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大概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晚上,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林应。仪器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时间。我会关掉电脑,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说话。
说基地里的事,说张沐又做错了什么决策被我骂了,说小李交了个女朋友,说刘婉她们托人带了我爱吃的点心。
也说以前的事。
“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喜欢把我惹哭,然后又笨拙地给我递糖吃。”我用指腹蹭着他手背上的青筋,“那时候你明明自己也很怕黑,却非要装作很勇敢的样子,陪我走夜路回家。”
“十二岁那年,干妈走了,我生了场大病,你守在我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却好像突然长大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十三岁我们在一起,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林应,你这个骗子,你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怎么对我好?”
说到这里,眼泪又会掉下来。我赶紧擦掉,怕弄醒他。
“不过没关系,”我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像以前跟他撒娇时那样,“我会等你醒过来。等你醒了,我们再算总账。你要是敢不醒,我就……我就把你那些宝贝算法全删了,让你醒了也找不回来。”
威胁的话刚说完,他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像是无意识的抽搐。
我瞬间僵住,心脏狂跳起来。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的手,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很久,他的手再也没有动过。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我苦笑了一下,重新握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手背上。他的手还是很凉,我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焐着。
“林应,你快点醒过来吧。”我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一个人,撑不住了。”
这些天,我几乎没合过眼,高强度的工作和精神压力让我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只是靠着一股韧劲硬撑着,不敢倒下。
可我也是人,也会累,也会怕。
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面对着毫无生气的他,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总会悄悄冒出来,啃噬着我的理智。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像梦呓。
我猛地睁开眼,凑到他嘴边:“林应?你说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或许是真的累了,我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我好像回到了林家老宅。十二岁那年,干妈刚走,我着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冷。林应把我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我取暖。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别怕,我在。”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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