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越想做什么,反而越适得其反做不到什么。
所以还是接受吧,何必那么累。
“对不起哦,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她唇瓣翕动看了他一眼,瞳仁清澈又亮,还想接着说,但又停下,有种好像怎么解释都苍白的无力感。
韩佩琳那会儿应该就趴在猫眼前看着,所以她慌乱无措,脑子里缠成了一团乱麻,很怕谭迎川上来搭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也确实没那个心情,委屈又愤怒,干脆就没说。
这么一想,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感到畏缩的事情好像有太多太多,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以来觉得正确的路其实是逃避,意识到逃避没用,就像谭迎川说的那样。
她在家里和在外面,好像完全就是两个人,在外面不生气不跟人闹别扭,女孩子间难免有几次小摩擦陷入冷战,她永远是据理力争有事就说的那个,可在家里不一样,在家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书音沉了沉肩,一点点吐出浊气,心里那口别扭的气儿立刻顺了,“刚才心情不太美丽,不是故意的。”
“你确定你只是刚才心情不太美丽?”谭迎川咬重“刚才”,耷拉着眼皮瞧她,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看你在学校的时候心情也挺不美丽的。见了我就装看不见。”
他蓦地弯了弯背脊,“我瘟神吗让你这么躲。”
叶书音脖颈微微后仰,下意识放轻呼吸,脸颊发热,在脑海中思索一番该怎么回答,最终决定诚实点,语气很是诚恳:“不是,你不知道你多招蜂引蝶?”
谭迎川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隔了几秒,反将一军,“没你招蜂引蝶。”
他想,没错,这就是真话,论招蜂引蝶,他绝对比不上她,她才是祖师爷,好像没人不喜欢她。
叶书音:“……”
他慢悠悠道:“我们班好几个男生找我要你q|q我都没给。”
叶书音的注意力跑偏,立马来了兴趣,一双狐狸眼瞪得圆圆,“真的假的?谁啊?真要了啊?要了干什么?”
服了,脸变得还挺快,谭迎川直起身子,眼神幽幽的,“五六个呢吧,怎么,要不等回头去学校我再告诉他们?”
这语气……叶书音瞬间不服了,微扬下颌,轻嗤,“你以为就没人找我要你的?在操场在食堂,哪哪都是,再不躲着点我就真成猴了。”
谭迎川忽而愣在这里。
大概是课上接受了太多繁琐枯燥的知识,所以大家只能靠课下的那点八卦来纾解乏味的学习生活,但这些八卦对当事人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闲话,他没料到会给她带去这样的烦恼,问题在他。
“那行,是我那时候考虑不周,”道完歉以后嘴上紧跟着就开始不饶人,“但是现在呢?从我刚转学过来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还有人记着找你要?在学校里一天有一百个小八卦冒出来,我早过时了,你那儿也该消停了吧。”
缓慢地瞥了她一眼,又说:“消停了还拿我当瘟神?”
“没有啊,”叶书音心虚但理直气壮地摇头:“这不挺正常的吗,再说了,我又不是真没搭理过你,不过就是没说过话罢了,哪回见你的时候没点头?”
谭迎川才不信她的鬼话,“正常个屁正常,我看你挺会看人下菜碟。”
她还是嘴硬:“谁说的?我对同学都这样啊。”
“是吗?”谭迎川哂笑:“上回是谁给施展讲笑话让他笑的被张校长骂的?”
叶书音:“。”
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垂眼睨着:“原来在您这儿同学也分三六九等啊,那我得多普通,在您心里还不跟一朵香菇一样?”
要命,真庆幸今晚的风温度很低,吹散了脸颊持续的燥热。
叶书音本来打好了一肚子腹稿要跟他辩论,结果“你”了句,后面噎住,愣是没话了。
烦死了,这还是第一次上头之后反倒让别人弄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而还觉得他说的挺对,一切郁结在心里的气似乎都没了,全被这种哑口无言的感觉侵占。
叶书音偏过头不看他,破罐子破摔,嘴特别强,“那肯定是啊,咱俩又不是一个班的,可不就是普通同学吗。”
她用魔法打败了他的魔法,谭迎川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回换他没话说。
叶书音双手揣着口袋错身离开,恣意又轻盈地朝前走,高高梳起的马尾在后脑勺摇摆,看着他难得吃瘪的样子心情莫名舒畅了些,没那么难过了,觉得走到画室去也没什么,时间紧张也没关系,她可以用跑的。
她决定了的,今晚不会上去拿钥匙,留给他们一个冷静的时间。
谭迎川盯着她的背影,觉得神奇,几分钟前还差点要哭的人,现在一下子就变回小天鹅本体了,心挺大,喜怒哀乐都能那么收放自如。
刚迈开腿,做好了跑步的架势跑出去两步,身后传来声音,“还不走?真快迟到了。”
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叶书音望向他的眼神盛满了疑惑。
谭迎川懒得跟她计较,想着让她这一次,这女生该说她什么好,又胆大又胆小,又倔又听劝,演技时好时差,同时还有自己拙劣但又有用的小机灵,人怎么那么反差。他觉得已经摸透这一面了,结果她立马把自己翻到了他完全陌生的另一面,引得他无数次想探索,“你还真想跑着去啊?多远你知道吗?”
叶书音揣摩几秒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还没从在他面前占上风的愉悦中回神就发懵了,没挪地方,直直看着他走过来,漆黑眼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划过:“好歹也算普、通、同、学,同学遇到困难怎么能不帮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