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琴师抱着琴,依旧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回欢乐阁的屋檐下。
公主才撑起伞,转身步入雨幕。背对着琴师,公主终于放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预定范围后,满意而笃定的笑容。
琴师对所有人都会笑,因为琴师太清楚,自己展露什么样的表情,就能换来什么样的回应,得到什么,或者避免什么。
对于琴师这样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人,温水煮青蛙式的渗透毫无意义。
只有最出其不意才能瞬间击穿琴师所有的伪装,才有可能真正触碰到琴师的内心。
这些事情,对于早早在宫廷里挣扎的公主,早就烂熟于心。
所有公主对看上的人,直接大咧咧的广而告之。才更有机会一举拿下。
琴师几乎以为那场雨中的相遇是一场荒诞的梦。
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撑着梨花伞,对琴师说。
“因为我看上你了。”
女子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琴师起初只当那是公主一时兴起,厌倦了故作高傲的游戏,随口抛出的戏言。琴
师甚至做好了这件事情被众人知道了以后嘲弄的准备。
然而,公主真的来了。
不是召琴师入府,而是纡尊降贵,亲自来到欢乐阁。
公主包下了琴师弹琴的雅间,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一个心腹侍女守在门外。
公主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听着琴师抚琴。
当有其他女子借着各种由头,偷偷摸摸地在窗外窥视琴师时,琴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对着那窥视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习惯性足以勾魂摄魄的浅笑。
“啪!”一声轻响。
是公主将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小几上。
琴师心头一跳,抬眼望去,只见公主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清晰地写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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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公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凌般的寒意。
“外间何人喧哗?扰了本公主的清听。都给本公主轰出去!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侍从应声而动,门外传来几声女子惊慌的低呼和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雅间内恢复了安静,琴师指尖的旋律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琴师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公主的表情。
公主变了,现在的公主,目光总是追随着琴师,专注而直接,里面没有厌恶,只有一种仿佛在审视什么珍宝的光芒。
这占有欲来得如此突兀又猛烈,让他无所适从。
琴师望着镜中之人,恍惚间竟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存在。
这些日子的变故,实在是太突兀了。
案上那碗每日清晨准时送来的汤药,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黑漆漆的一碗,苦得人舌根麻,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浸在了黄连水里。
公主总在他喝药时静坐对面,纤长的手指支着下颌,眼神专注得近乎执拗,直到他将最后一口药汁咽尽,额角沁出细密的汗,她才会微微颔,那神情,像是在验收一件终于合格的器物。
衣柜里的衣裳也换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