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广寒宫仿佛流逝得格外缓慢,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划过。
最初的警惕与不安,终究敌不过日复一日的平淡与那个男人的无处不在。
泷川从最初的冷言冷语,到后来的视而不见,再到最后,竟也莫名地习惯了阿岳的存在。
他仿佛真的将这片清冷的月宫当成了自己的家园,极其耐心地开辟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地。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种子,能在月华下存活的奇异仙植。
他每日里不是侍弄他的花草,便是对着泷川的方向自说自话。
有时是介绍新种的花草习性,有时是感慨月宫景致的独特,有时甚至只是漫无边际地闲聊,仿佛泷川真的在认真听他说话一般。
“仙子你看,像不像坠落的星辰?”
“晚生觉得,那株月桂树若是能在东边再移一株,或许景致更妙。”
泷川大多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或者干脆换个方向避开。
偶尔被他叨叨得烦了,会冷冷地回一句“聒噪”,或者“与我何干”。
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对自己存着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故而始终保持着距离,言语间从不留任何余地。
然而,无论泷川的态度多么冰冷,他的热情却从未消减,依旧每日笑意盈盈,寻着各种由头想与她搭话,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泷川愈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种古怪的拉锯中,泷川的百日禁足之期终于到了。
这一日,太阴真君如期而至。
“禁足期满,今日起,你便可自由出入了。”
太阴真君看着泷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眼底深处还是有欣慰。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宫苑。原本清冷单调的景致,如今却多出了机勃勃的花草。而一个穿着素袍正挽着袖子给一丛湛蓝色花朵浇水的俊美男子,恰好落入了她的视线。
太阴真君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她并未感知到任何妖邪或魔族气息,她自然而然地将其归为了泷川的点化之功。
“看来禁足期间你也没闲着,”太阴真君语气略带赞许,“还点化了个小精灵打理宫苑?模样生得倒是不错,灵性也足。很好,这广寒宫是该添些活气了。”
泷川的心猛地一跳,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解释这不是她点化的,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此刻揭穿他的来历不明,以太阴真君的性子,必定会严加盘问。
一个凡人修者,如何能闯入广寒宫?其目的为何?
太阴真君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留意,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泷川身上,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禁足虽解,但眼下外界并不太平。魔界与冥界的动荡远预期,各界边界都不甚安稳。你修为尚浅,无事尽量少出门,以免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广寒宫,语气凝重地叮嘱道。
“尤其是这月宫,乃太阴核心,蕴藏着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关乎三界平衡。你既居于此,便有责任守护好它,绝不可出任何差池,明白吗?”
泷川心中一震,虽然不知那“重要的东西”具体为何,但看太阴真君如此郑重其事,立刻认真点头。
“姐姐放心,泷川明白,定会守护好月宫。”
太阴真君又交代了几句,便化作月辉离去。
直到那令人敬畏的气息彻底消失,泷川才松了口气。
她一转头,现阿岳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里面有真诚的感激。
“多谢仙子,方才没有揭穿晚生。”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泷川移开目光,语气依旧冷淡。
“不必谢我。凡人修者不易,能飞升至此更是天大的机缘。我并非为了你,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平白害了一条性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