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碎裂的脆响,突兀地刺穿了诗社大会虚浮的喧闹。
整个诗会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欣主身上。
她站在为她特设的席位前,阳光勾勒出她华服上繁复的金线刺绣,耀眼得近乎冰冷。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才有这一丝冷漠。
方才端着瓷杯的手指,此刻已空荡荡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着,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坚硬的触感。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狼藉,目光平平地掠过前方。
前方不远处,琴师正僵在原地,那张总是带着惑人笑意的妖冶脸庞,此刻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纸一样的苍白。
有个人突然闯入,引得一片哗然。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女子正紧紧抓着琴师的衣袖,泪水涟涟,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哽咽着。
“这些年,我好苦,他们逼我嫁人,我日夜都在想你。”
琴师怀里还抱着那张伴奏的琴,他看向公主的眼神里,有惊惶,有茫然,还有一种被当众剥开般无措的狼狈。
琴师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对胡小姐的哭诉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几步之外那个面无表情的华服女子身上。
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公主那冰锥般的目光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公主缓缓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那弧度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的嘲讽。
“回府。”
两个字,不高,却像两块坚冰砸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清晰得让诗会每一处角落都听得见。
侍立在公主身后的丫鬟慌忙应道。
“是、是!公主!”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公主身侧,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公主的手臂。
公主没再看任何人,包括那个脸色惨白如鬼的琴师,以及他身边嘤嘤哭泣的女子。
她挺直了背脊,下颌微扬,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无意落在肩头的落花,踩着满地狼藉,目不斜视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
华贵的裙裾拂过土地,只留下身后一片安静和无数道含义不明的视线。
她走得极稳,极快,仿佛逃离瘟疫的源头。
休息室内,她讲述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休息室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个女人啧啧称赞。
泷川下意识叹气,对于有占有欲的爱情,只要一方出现一点点苗条,另一方就会深陷煎熬。
“啧啧啧,”
孟婆咂了咂嘴,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公主脾气不小啊。说摔杯子就摔了?真是气性大过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泷川又添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洞悉世情的凉薄。
“不过嘛,这摔的哪是杯子,分明是她自己那颗刚捂热乎的心肝儿。啧啧,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零三九的光球在角落里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情感能量峰值异常,建议立即进行深度情绪疏导,否则可能诱灵体不稳定状态。”
泷川深吸一口气。
“你先别说话,你们都等一下。”
泷川转身走出房间,只剩下女鬼和孟婆。
零三九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扫过女鬼平静无波的面容,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