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他低声说,语气里满是宠溺,“怎麽会觉得快?”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目光沉静而温暖地笼罩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是命运给我的额外恩赐。从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规划里,每一步,都有你。结婚,是迟早的事,是我一直在心里盘算,却又怕你觉得仓促,而没敢轻易提起的事情。”
我的心像是被投入温水的蜂蜜,瞬间融化开来,甜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你也想过?”我喃喃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当然。”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嘴角扬起一个无比好看的弧度,“我想过很多地方,很多方式。但没想到,你会先提出来,而且,是卑尔根。”
他的眼神飘向窗外,似乎透过那一片金黄,看到了遥远的丶细雨中的北欧港湾,声音里带着一种悠远的怀念和满足:“那里很好。真的很适合。宁静,美丽,像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太多喧嚣,自有其动人的力量。”
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我脸上,神情变得无比郑重和认真:“季知秋,我非常愿意。再过几个月,等卑尔根的春天到来,我们就在那里,结婚。”
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再也忍不住,用力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他也回抱住我,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我们就在洒满夕阳馀晖的地毯上,静静地相拥,岁安在旁边的猫窝里翻了个身,发出细微的鼾声,像是在为我们伴奏。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我们依旧依偎在一起,只是姿势变成了我靠在他肩上,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後背。
“那……”我擡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如果我们真的要去卑尔根办,你想邀请谁?”
这是一个现实而具体的问题,也标志着我们的构想开始落地。
程砚初沉吟片刻,说道:“我这边,关系近的同事有几个,但真正算得上知心朋友的,其实不多。林师兄肯定要请的,他算是我们这段关系的‘见证人’之一了。还有诊室里一直很照顾我的张主任,如果他有时间,我很希望他能来。另外,可能就是一两个在国外读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看他们方不方便。”
他的社交圈一向清晰明了,重在质量而非数量。
“我这边……”我仔细想了想,“工作室的合夥人周姐,她一直很支持我,算是亦师亦友。还有两个大学时就玩得最好的几位卑尔根的朋友,另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问问妈妈。”
程砚初抚着我後背的手微微一顿,低头看我,眼神里有关切:“你确定吗?我是说,她虽然态度缓和了,但……”
“我知道。”我打断他,语气却很坚定,“我不强求她一定来,甚至觉得她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我想告诉她。这是她儿子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我觉得她有知情权。邀请她,是表明我的态度——我依然视她为我的家人,我希望能分享这份喜悦。来不来,决定权在她。”
程砚初理解了我的心意,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无论她做什麽决定,我们都尊重。”
“那……岁安呢?”我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家庭成员”,有点犯愁,“它怎麽办?带过去手续好像很麻烦,而且长途飞行,它估计要受罪。”
程砚初笑了:“它就算了吧。把它托付给周姐或者宠物店寄养几天?它那麽乖,应该没问题。婚礼带只猫,虽然听起来很可爱,但实际操作起来,我怕它到时候应激,或者把戒指弄丢了。”
想象一下岁安在庄重的仪式上突然追着挪威的松鼠跑掉的场景,我也忍不住笑了:“好吧,那只能委屈它在家看家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新的丶甜蜜的活力。表面上,一切如常。他依旧忙碌于医院,我依旧埋首于设计和稿件。但私下里,我们开始像策划一个秘密项目一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去卑尔根结婚的细节。
我们会在一起做饭时,讨论是找当地的小型婚礼策划师,还是我们自己DIY。
会在睡前,用手机查询卑尔根春季的天气丶适合举行仪式的场地(是布吕根码头旁,还是找个能看到峡湾的山坡?),以及机票等琐碎事宜。
会偷偷商量婚礼的流程,要不要念自己写的誓词?交换的戒指要什麽款式?是简单低调的素圈,还是可以刻上彼此名字的缩写和纪念日?
也会笑着猜测,如果邀请那几位朋友,他们会是什麽反应。林师兄大概又会推着眼镜,一脸“我就知道”的欣慰表情吧。
这些讨论本身,就充满了乐趣。它不像是在筹备一个任务,更像是在共同编织一个美好的丶触手可及的梦。每一个细节的敲定,都像是在这个梦境里添上一块坚实的砖瓦,让它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令人期待。
程砚初展现出了他除了“人夫”属性外的另一面——惊人的行动力和规划能力。他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大致的预算和时间表,联系了挪威那边的几家小型婚礼服务机构进行询价和沟通。他处理这些事务时的那种沉稳和高效,让我再次深深觉得,选择他,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丶最幸运的决定。
而我,则负责发挥我的审美特长,开始悄悄浏览各种婚礼仪式的图片,寻找灵感,构思我们那一天的着装,甚至开始偷偷起草想要在婚礼上对他说的誓词——光是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心里却甜得像是泡在蜜糖里。
这个共同的目标,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纽带变得更加紧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又在为那个“秘密计划”神游天外,然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生活,因为有了这个关于春天的丶在卑尔根的约定,而镀上了一圈更加柔和丶更加充满希望的光晕。我知道,前路或许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挑战,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只要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就有无穷的勇气,去面对所有未知,去拥抱所有可能。
卑尔根的春天,请来得快一些吧。我已经开始期待,在那座雨城,对他说出那句——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