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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时间(第1页)

我们还有时间

世界在那一刻,失却了所有声音,也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他。

程砚初。

那个名字在我心底盘旋了五年半,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又像一颗被强行埋藏丶却始终保持着生命力的种子。我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他成年後的模样,想象着在福城的某个街角与他偶然重逢的场景,预设过各种开场白,或平静,或质问,或干脆擦肩而过,假装从未相识。

可我从未想过,会是在这里。在卑尔根,在我即将告别这座城市的最後时光里,在我最熟悉的丶散发着旧书与咖啡香气的图书馆,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丶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重新撞入我的视野,将我努力构建了四年的平静,在一瞬间击得粉碎。

心跳声如擂鼓,在耳膜里疯狂叫嚣,几乎要淹没一切。我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回流,带来的眩晕感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迹传来清晰的痛感,一遍遍确认着这不是我的幻觉,不是阳光过于慷慨而産生的海市蜃楼。

是他。真的是他。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身形比少年时更加挺拔宽阔,肩膀的线条利落而结实。头发依旧是浓密的黑,只是打理得比记忆里那个略显不羁的少年更规整些。侧脸的轮廓褪去了些许青涩,下颌线愈发清晰利落,鼻梁高挺,眉眼低垂时,带着一种专注的丶近乎疏离的沉静。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然後,他擡起了头。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瞬间压缩。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被打扰的不耐,随即是愣怔,然後是铺天盖地的惊愕。那惊愕如此明显,以至于他深邃的眼眸都微微睁大,瞳孔在卑尔格难得的明媚阳光下,清晰地收缩了一下。那里面翻涌着的,是难以置信,是震动,或许……还有一丝我无法立刻解读的丶复杂难言的东西。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五年半的光阴,隔着那个被匆忙挂断的电话和随之而来漫长的心碎与沉默。

咖啡厅的背景音——咖啡机的蒸汽声丶低低的交谈声丶杯碟碰撞的轻响——重新流回我的听觉。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背上,却驱不散我从心底蔓延开的一阵寒意,伴随着一种尖锐的丶几乎让我鼻酸的心疼。

他怎麽会在这里?

这个疑问疯狂地在我脑海中盘旋。是巧合吗?还是……不,我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那个被我小心翼翼封装起来的角落,此刻正因为他的出现而剧烈震动,冰封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释放出丝丝缕缕冰冷的寒气。

最终,是我先挪动了脚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过去的,双腿像灌了铅,又像是踩在棉花上。我站定在他的桌前,影子投落在他面前那本摊开的建筑图册上。

“……程砚初?”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的。

他猛地回过神,眼中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里面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种我形容不出的丶深沉的晦暗。他放下手中的图册,动作似乎有些迟缓,然後站起身。他比我记忆中还要高一些,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季知秋?”他的声音也变了,比少年时期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简单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那些被卑尔根雨水冲刷了多年的画面,那些关于福城夏日丶关于篮球场丶关于他骑着单车载我穿过林荫道的过往,汹涌地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

“是我。”我勉强牵动嘴角,想扯出一个算是镇定的笑容,但脸部肌肉僵硬,效果想必很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重复道,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在我脸上,像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这五年半的变化尽数读取。“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读书。”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指了指窗外卑尔根大学建筑群的方向,“卑尔根大学,刚参加完毕业典礼。”

他的眼中再次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毕业了……恭喜。”

“谢谢。”我顿了顿,鼓起勇气反问,“你呢?你怎麽会来卑尔根?”

他的视线微微偏开,落在那本建筑图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摩挲了一下。“学校的一个交流项目,过来调研学习,主要是建筑和城市设计方面的。大概会呆一周。”

一周。原来只是短暂停留。我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丶关于“他或许是来找我”的微弱火花,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更深的丶带着自嘲的酸楚。是啊,他怎麽可能是因为我而来。五年前那个决绝的电话,早已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我低声说,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我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空白,是五年半的杳无音信,是那个悬而未决的断线,是彼此人生轨迹的彻底偏离。简单的寒暄之後,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我,斟酌着词语,“变化很大。”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啊,怎麽可能不变。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从未经世事的少年,到独自在异国他乡挣扎求存丶重建自我的青年。卑尔根的雨水和时光,早已将我重新雕琢。

“你也是,有点让我感到陌生。”我轻声回应。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沉稳,身上那种曾经吸引我的丶混合着阳光与不羁的气质,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内敛所覆盖,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玉石,光华蕴藏。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力气。

“之後有什麽打算?”他开口问道,似乎想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寂静,“留在挪威工作?”

“不。”我几乎是立刻回答,心脏因为即将说出口的话而微微加速,“我会回福城。先回去看看我母亲。”

我说出了第一个理由,那个对外的丶合情合理的理由。而另一个更深层的丶关于服装设计丶关于想要回去找他的理由,像一团炽热的火,哽在我的喉咙里,却无论如何也吐露不出来。在他面前,在那个曾经轻易就能看穿我所有心事的程砚初面前,我竟然感到了久违的怯懦。

“回福城……”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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