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少年文学>心在跳未删减版 > 请允许我补上(第1页)

请允许我补上(第1页)

请允许我补上

离开图书馆的那一刻,卑尔根的阳光仿佛失去了温度,只剩下一种刺目的丶令人晕眩的白。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移动,脚步虚浮,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深陷于粘稠的噩梦。周围的一切声音——远处电车的叮当声,游客的嬉笑声,海鸥的鸣叫——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唯一清晰的是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以及血液冲刷耳膜带来的丶持续不断的嗡鸣。

程砚初。

这三个字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带着暖意和痛楚的符号,而是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丶呼吸着的丶带着巨大冲击力重新闯入我世界的存在。他的模样,他低沉的声音,他眼中那复杂难辨的情绪,尤其是最後那句“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像无数个碎片,在我脑海里反复冲撞丶回放。

我回到了我租住的那个临海的小公寓。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发软的身体。狭小的空间里,熟悉的海风咸腥气息混合着旧木头的味道,曾经给我带来无数个安宁的夜晚,此刻却无法抚平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聊这五年半。聊我们之间……发生与相关的所有事。”

他的话像魔咒一样箍紧了我的头颅。所有事?哪些事?是从那个戛然而止的电话开始,还是更早,从高二那个我仓皇逃避的午後开始?他要聊的是什麽?是解释,是忏悔,还是……仅仅是一种时隔多年後,出于礼貌或者某种未尽责任的了结?

恐慌,像冰冷的海水,从脚底开始蔓延,迅速淹没了四肢百骸。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程度的恐慌了。在卑尔根的这五年,我像一只小心翼翼修补自己贝壳的寄居蟹,用繁重的学业丶陌生的环境丶自主的设计练习,一层层地加固着我的外壳,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硬,足够去面对福城的过往,包括他。

可他的出现,只用了一眼,就轻易地击穿了我所有的防御。那看似坚固的外壳,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一种持续的丶无声的混乱之中。毕业典礼後的短暂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丶悬而未决的等待。我取消了原本计划好的丶与几位交好同学的短途旅行,也推掉了几个告别聚会。我无法集中精力整理行李,无法静下心来画完手头最後一副设计草图,甚至无法完整地读完一页书。

我的手机成了一个恐怖的来源。每一次屏幕亮起,每一次提示音响起,都会让我心惊肉跳,仿佛那会是程砚初发来的,约定那个“谈话”时间和地点的信息。我既害怕看到他的消息,又隐隐期待着,这种矛盾的撕扯几乎要将我分裂。

更糟糕的是,那些我以为已经被卑尔根雨水和时光冲刷殆尽的症状,开始悄然回归。

失眠。躺在黑暗中,闭上眼,就是程砚初擡头时那双惊愕的眼眸,就是他穿着灰色毛衣坐在光影里的侧影。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呼吸变得浅而急促,仿佛氧气突然变得稀薄。我需要极力地丶深深地吸气,才能勉强压下那种濒临窒息的错觉。胃部也开始凑热闹,一阵阵紧缩,食欲全无,勉强吃下去的东西也像石块一样坠在胃里。

我知道这是什麽。这是我的老朋友,我的噩梦——焦虑症。它已经安分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它。可程砚初的出现,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再次打开了囚禁它的牢笼。

我极力地想控制它。我尝试着做深呼吸练习,尝试着在弗洛伊恩山脚下长时间地散步,尝试着听那些曾经能让我平静下来的音乐。但不管用。那种熟悉的丶失控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滑向各种糟糕的预设:他会说什麽?他会为当年的不告而别生气吗?还是他会告诉我,现在早已放下?或者,他根本觉得那通电话和我的崩溃,是一种负担和麻烦?他学心理学,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审视和分析?他看我,是不是就像看一个需要被研究的病例?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我感到一种深刻的羞耻和无力。为什麽在他面前,我总是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我努力了四年,不是为了在他再次出现时,变回那个需要被安抚丶被照顾的丶情绪不稳定的季知秋。

一周的时间,在这种极度的煎熬和拉扯中,竟然也过去了。程砚初没有联系我。一天,两天……直到我航班的前一晚,我的手机依旧安静着。那种等待落空的感觉,混合着一种诡异的丶如释重负的失落。他或许……改变主意了?或许觉得没有必要再谈那些陈年旧事了?或许,那一周的“还有时间”,只是他随口一说,是我太过当真。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一阵刺痛,但也奇异地让我从那种紧绷的丶等待审判的状态中稍微解脱出来。也好。就这样吧。或许不见面,不触碰,才是对我们之间那片狼藉过往最好的尊重。

我提前了一天,飞回了福城。

福城的空气,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丶湿润黏稠的热度,扑面而来。熟悉的街景,熟悉的乡音,一切都仿佛带着时光的印记,却又在细微处显露出五年的变迁。我没有告诉程砚初我提前回来了,似乎也没有必要。

母亲看到我,自然是欢喜的。她似乎老了一些,眼角的皱纹深刻了些,但精神很好。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丶“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家,暂时驱散了一些盘踞在我心头的阴霾。我陪着母亲买菜,做饭,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邻里琐事。晚上,我们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植物,夜来香的浓郁气息在夜色里弥漫。

“妈,”我捧着温热的茶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在卑尔根这四年,挺好的。”

“嗯,妈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能照顾好自己。”母亲慈爱地看着我。

“我毕业了,拿到了生物化学的学位。”我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张毕业证书的复印件,递给母亲。她接过去,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了又看,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

“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

“但是,妈,”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很久的决定,“我不想从事生物化学相关的工作。”

母亲愣了一下,放下复印件,看向我:“那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服装设计。”我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心脏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我看着她,等待着可能的质疑或不解。

母亲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没有出现我预想中的惊讶,反而是一种了然的平静。

说她其实看出来了,之前我小时候就喜欢在纸上画小人,给他们画各种衣服,“我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吧”

“你去卑尔根有遇到什麽事吗,看你回来看了好几次手机。”

“我……在卑尔根遇到他了。”我低声说,没有隐瞒。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有些结,放在那里,不会自己消失。如果能说开,也好。那孩子……当年或许有他的难处。当然,妈不是替他说话,妈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背着包袱。”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母亲的宽容和理解,让我更加觉得,自己那些无法控制的焦虑和恐慌,是一种矫情和软弱。

回到福城的第三天,我的手机终于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程砚初”。

我的心猛地一缩,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季知秋?”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比在图书馆时更清晰,也似乎带着一丝……疲惫?“我回福城了。你……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那……我们见面聊一聊?如果你方便的话。”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