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凌笃玉踩着沾湿的草叶,小心翼翼地收集叶片上的露水。
这些清澈的水珠是她如今能获取的最干净的饮水。(明面上)
就在她俯身时,目光瞥见了不远处一棵老松树的根部,树下有几块石子被摆成了一个特殊的箭头形状,树上还有一个浅浅的波浪形状刻痕,正是缉督司用来示警的暗号。
和赵义送给她令牌上的符号一样!
“是赵义”!
他果然在找她。
一整天,凌笃玉都心神不宁。
她在权衡利弊: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赵义是否可信?”
但想起那日他闯入书房相救的眼神,那份属于军人的坦荡与正气,她最终决定冒险一试!!
子时将近,凌笃玉悄无声息地潜至山涧那处僻静的深潭边。
一个黑影从潭边巨岩后窜出,正是赵义。
他比几日前清瘦了些,下颌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唯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依然锐利如炬。
“玉姑娘…”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你安然无恙便好。”
赵义迅递过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方正包袱:
“山里搜寻越来越紧,这些干粮和金疮药你务必收下,还有火折子和盐。”
凌笃玉的目光扫过包袱,却并未伸手:
“赵校尉可知,我手中所握,并非张三一人之罪证?”
“它牵扯兵部侍郎郭崇鸣的罪行,以及他背后之人通敌卖国的书信,这些罪证足以让半个朝堂震动。”
她目光如刀,试图剖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赵义面色骤然一凛,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怒火道:
“我虽未知全貌,但已料到事态极其严重!”
“正因如此,你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郭崇鸣的爪牙已至芒城,他们还带来了北境驯养的“煞阴獒”!嗅觉之灵敏远常犬,寻常山林遁形之术,恐怕难以奏效。”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远处山坳深处,骤然传来数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犬吠,撕破了夜的宁静。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追猎意味。
两人脸色同时剧变。
“玉姑娘快走!”
赵义当机立断,猛地将包袱塞入凌笃玉怀中:
“往西去,穿过深处毒瘴林!獒犬虽凶,亦畏那林中气息!我来引开他们!”
情势危急,不容赘言。
凌笃玉不再犹豫,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份以油纸严密包裹的薄薄信笺,塞入赵义手中:
“赵校尉,倘若我身遭不测,请你务必设法,将此信送至都城信得过的大人手中!天下公道,或许……便系于此了!”
“赵义以性命起誓,必不辱命!”
他将密信迅贴身藏入内甲,言辞铿锵,承诺重若千钧。
凌笃玉不再多言,悄无声息地没入浓密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