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驰安没理会他,只问道:“沈青冥,在哪儿!”
淫鬼试图撇开刀尖,碰到上面的血却一触即离,他尴尬地笑了笑道:“他不让我告诉你。”
“你现在在谁的手里?”李驰安压了压匕首,刀刃切进淫鬼的躯体。
“停停停!”淫鬼慌忙道,“我说我说,驰安不要这麽心慌嘛。”
李驰安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你做的那个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淫鬼缓缓开口道,“你和沈青冥在很小的时候便相识了。或许你要找的一切在最开始的地方。能在寒冬开花的树,定是不同寻常。”
皇宫?
李驰安收刀转身,翻身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转头对淫鬼道:“照顾好小竹。”
说完,便只留下了一阵马蹄声。
沈青冥虽然不见了,但是他留在马儿体内的怨气还未完全消散,那些怨气也并未按他所说失控,而是老老实实地驮着李驰安回到京城。
踏进宫门,天色已然不早,李驰安下马的那一刻,马儿便倒地不起了,这几天倒是累坏了他。
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阻止,李驰安畅通无阻径直来到了福宁宫,直到踏进前院,里面才慌慌张张迎出一人,李震的总管太监——魏忠全。
“哎呦,五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他满脸急切,像是李震有多盼望李驰安回到身边似的。
但魏忠全却不动声色地半挡在李驰安身前,言外之意,李震这个时候要麽在休息不见人,要麽就是不想见他,希望他能自觉地退下。
李驰安轻笑一声,若不是那个刺客身上的“碎玉纹”,他倒还真就想这麽退下。
他轻轻挥了下手,示意魏忠全让开,道:“公公,我去拜见父皇一眼。”
果然,魏忠全面露难色道:“殿下,您这一路肯定累得慌吧,今儿也不早了,明儿再来拜见也是一样的。”
李驰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不轻不重,却让魏忠全猛地顿住脚步。
宫里宫外都在传的太子人选,他得罪不起。
但若是放他进去,里面那位还没死透的祖宗怕是会发好大一通脾气,把他打的半死。
就在魏忠全踌躇之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救了他的小命——
“五弟,你回来了。”
李驰安擡眼看去,只见大皇子站在殿门前,面带笑容,和蔼可亲,他迎面而来握住李驰安的手道:“这些日子在民间受了不少苦吧……”
他摸到李驰安手心的伤口,有些惊讶,转头对魏忠全吩咐道:“去传太医。”
魏忠全一听,脚下抹油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前院只剩下两人,李驰安抽回手,淡淡地问:“大哥,父皇身体怎麽样了?”
大皇子并不气恼他的无礼,道:“怕是……”
他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溢出淡淡的忧伤。
李驰安看懂了,他犹豫了半分,还是擡起手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背。
他们两个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本应该是皇位最激烈的竞争对手,但是大皇子这个人从小便无欲无求,做什麽事都顺其自然,对谁都是一张笑脸,而李驰安对皇位也不感兴趣,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闹,李驰安被冷落的那些年,大皇子是为数不多能看见他的人,虽然也不能明着来。
一阵沉默後,李驰安轻声道:“大哥,我能去看看父皇吗?”
大皇子闻言,摇摇头,道:“父皇歇下了,明日再来吧。”
“五弟?”另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李驰安转身。
身後是他的二哥,李祁,字君泽。
李君泽上下打量了一阵李驰安道:“父皇一病重你就回来了,真有孝心。”
李驰安轻声道:“二哥好。”
李君泽的母妃是当今李震最为宠爱的贵妃,连带着儿子便也跋扈不堪,“五弟啊,你说你何苦回来,留在民间,好不逍遥?”
李驰安笑道:“想哥哥们了。”
说完,没等李君泽给出什麽反应,便转身对大皇子道:“大哥,我先回殿了。”
他不打算再磨蹭下去,总归今夜能进去的可能性极小。
李驰安迎着月色在夜里走着,京城的雪下得很大,他没有撑伞一路上也没碰到什麽人,便就这麽淋着雪回到了殿内。
殿内,空无一人。
他站在大门前轻笑一声,心道也好,没人倒能落个清净。
李驰安本想径直回房,但馀光不经意瞥见一抹红,让脚尖生生换了方向。
他朝着那颗凤凰木走去,鬼使神差地用还在流血的手心蹭了下树干,不知为何枝桠一颤,几堆雪砸落在地上。
李驰安擡头,看清了皑皑白雪中满树的凤凰花。
“为什麽在寒冬,花开得这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