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可比他金贵多了。”
“人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一堆骨头一堆肉,没有谁比谁的命更金贵。”李驰安一字一句道,“师父,你这次错了。”
天玄轻轻叹气道:“安儿,是你错了。人有阶级之分,鬼也有,沈青冥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棋子,不该让你如此做。”
“……我也是棋子吗?”李驰安问。
“可以不是。”天玄的声音轻而缓,“放弃他,来师父这里,师父不会伤害你。”
李驰安淡淡地笑了下,手里的剑没有丝毫松懈。
“他在哪儿?”他又问,刀刃已经割进皮肤。
“安儿,他可是抱着杀你的目的来的。一次没杀成还要让他杀第二次吗?”
“不劳师父费心,我自有打算。”李驰安道,“只是师父若不依我……”
刀刃割得更深了些。
……
“好。”天玄妥协道,“也罢也罢,让他再陪你一段时日。”
话音堪堪落下,李驰安周围事物陡然一变。
眼前似乎是一个地牢,沈青冥手脚被缚悬在水牢中,昏死过去。
李驰安心口猛地钝痛,挥剑斩断绳索,接住掉落的人。
怀里的人浑身都是伤口,李驰安极轻地抖着,想碰却又不敢真正落下。
他怕让沈青冥更痛。
“……沈青冥。”李驰安轻声道,“我找到你了,我带你走。”
沈青冥的下巴抵着他的肩,似乎极轻地点了下头,不过那大抵是李驰安的错觉。
“安儿,用你的血可以治好他。”天玄的声音传来,下一瞬李驰安便回到了殿内。
李驰安把沈青冥轻轻放到床上,拿起匕首在手心割开一道,血顺着沈青冥的唇缝流入。
但沈青冥没有咽下去。
明明是无比渴望的香甜味道,这时候倒是皱着眉,像是在喝多麽苦的药。
李驰安叹了口气,轻声哄道:“沈青冥,乖乖喝了。你要是不喝,这些血浪费了,我只能割更多。”
奇怪的是,沈青冥明明闭着眼,还昏着,李驰安说了这话,他倒真的喝下了血。
天玄没说要喝下多少,沈青冥才会醒,李驰安只得像多年前浇灌凤凰木一般,一日一日地重复。
第一日,沈青冥身上的伤好了一半。
第二日,沈青冥脸上的黑痕退下。
第三日,沈青冥身上的伤完全愈合。
第四日,沈青冥昏迷不醒。
李震驾崩,大皇子前来告知李驰安。
李驰安浑不在意,也许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麽,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大皇子无奈地摇头,只好叮嘱太医给李驰安弄些补血的药物。
因为李驰安这几日,也只喝得下那些东西。
第五日清晨,李驰安睁开眼,有些酸想要揉一揉,就要抽出牵着沈青冥的那只手。
下一瞬,他的手被轻轻反手牵住。
那一刻,李驰安微微一怔,擡眸看向眼前的人。
沈青冥的目光很轻,像是蒙着一层薄雾落在李驰安身上,良久之後,沙哑地唤道:“李驰安。”
他看见李驰安缠着布的另一只手,簇着一点眉心问:“你受伤了?”
李驰安的心脏被狠狠攥了一把,跳砸得很重,很沉,憋得人喘不过气。
他的眼尾浮起一片薄红。
沈青冥觉得刺眼,想要擦去。
李驰安鼻头一酸,忍不住探过身去吻他。
他的吻落在沈青冥额头,眼尾,鼻尖,唇瓣,很轻很温柔,像是怕弄疼了他。
沈青冥有些恍然失神。
李驰安轻轻把他拥进怀里,极轻极轻地唤了声:“满满……”
沈青冥浑身一僵,眼底那片混沌的冰潭,化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