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什麽时候开始看书了,是最近停职太闲了麽?”
祝荣在桌下戳了他好几下,示意他再说可能要挨打了,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拉着,然而贺清舒却浑然不知继续问道,
“上次芍药哥让我买书挂你的账,你帮我付了麽,你提荣哥的名字应该能给你算便宜一点,他和荣哥是好朋友。”
贺清仲深吸一口气,看傻子一样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随後把视线转移到祝荣身上,嘱咐祝荣道,
“一会送你回去让他开我的车吧,我看爸的车胎扎了。”随後又起身问贺母,“桌上的汤锅里还有麽,一会我去我朋友那晚上不回来,他还没吃饭。”
祝荣看着贺清仲自然坦荡的模样,心想一会芍药就得骂你,这个时间你让他喝酒还可以,让他吃饭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哎,贺清仲一个刑警队大队长,明察秋毫,破案无数,怎麽还没有贺清舒细心。
然而贺清舒虽然细心,但也不代表他是个让人省心的,他盯着贺清仲拿出来的保温饭盒,愣愣的说:
“大哥,你是不是在外边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要去见女朋友。”
贺清舒一句话又让桌上沉默了,祝荣突然意识到贺清舒确实在某些事上挨打不冤。
“男的,开吉普的男的。”
贺清仲气笑了,要不是有祝荣这个外人在场,他早一拳头抡过去了。
“荣哥,好巧啊,芍药哥也开吉普,现在大家都喜欢买吉普麽?”
贺清舒一脸认真的看着祝荣,祝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麽,只能轻轻揉了一下他的侧脸。
夜里又下起了细碎的小雨,裹挟着夜里的寒气砸在车玻璃上,积久了就会凝结成一道道滑腻的脉络。太过寂静的黑暗里,呼吸声都成一种亵渎,
祝荣盯着贺清舒忽明忽暗的侧脸出神。
他的身上依旧披着贺清舒的风衣,膝盖上放着刚换好热水的热水袋,整个人暖呼呼的窝在副驾驶位。
身上是暖和的,想见到的人是触手可得的,可惜一切美好的像泡沫,朦胧易碎。
祝荣移开视线,看着倒车镜里倒映着的道路,雨後的沥青路油黑水润,汽车蜿蜒压出的水痕,像是一只游移的蛇,不远处有一束昏暗的黄色车灯,像是快燃尽的火苗,不远不近的跟了很久。
还是贺清舒先反应过来不对劲,警校的训练和在家庭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他对危险有着异常的警觉。
“我们被跟了。”贺清舒一边猛踩油门,一边腾出一只手检查祝荣的安全带是否系好,“你别怕,有我呢,我甩开他。”
贺清舒的车像是一只豹一样冲了出去,溅起一片细密的水花,而身後的车却像是鬣狗盯上猎物一般紧追不舍。
祝荣并没感受到应有的恐惧,他安抚似的抚上贺清舒紧抓着操作杆的手,示意他别紧张,自己不害怕。
甚至此刻的祝荣心里还有些扭曲的想,无论发生什麽,如果能和贺清舒一起经历,那都是好的。
他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如果能一起死在这车里的这一刻,那也是好的。
两辆车飞驰在小路上,像是两只纠缠的兽,不挣个你死我活不罢休,贺清舒虽然开得急但是心里还是盘算出对策了,他打算把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开到那里无论跟车的人有什麽想法,是抢财还是抢车都只能作罢了。
然而後面的车仿佛察觉到了这一点,追得更紧了。
突然,一声类似于鞭炮炸响打破了这沉寂压抑的追赶,紧接着是第二声,连带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祝荣并不陌生。
是枪!
追他们的不是别人,是那几个剩下的歹徒!
他们还是来报复了。
“低头趴下!”
贺清舒一边焦急的吼着,一边伸手把祝荣往下按,然而第三声枪响後,汽车猛地失去了控制。
“妈的,轮胎被打爆了。”
祝荣能记住的最後一幕就是贺清舒解开安全带,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随後视线变得颠倒模糊,应该是车翻到在路边了,最後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嗡鸣。
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