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
讲座人很多,黑压压的一片人,两人来得不晚但也只能坐在中後面的位置,贺清舒怕祝荣穿着军装在人群里尴尬,就找出了一件自己的衬衫让祝荣披着。
衣服上有着熟悉的,贺清舒的味道,祝荣被包裹在里面很安心。
讲座并没有很吸引祝荣,但是他也认真的听着,只是身边的贺清舒越来越安静。突然,祝荣觉得肩膀上一重,侧头才发现贺清舒已经睡着了。
祝荣觉得好笑,他好像都能想到贺清舒这些年的课是怎麽上的。好笑归好笑,自己还是轻轻的把贺清舒的头托起,调整到一个让他睡得更舒服的姿势。
贺清舒的呼吸沉稳,应该睡得很香,随着呼吸的频率,他有些硬的头发戳在祝荣耳後,很痒。
祝荣能感受到耳後已经由痒转为烫,从耳後蔓延到整张脸。
距离太近了,两个人的呼吸频率好像都重合了,心跳声也交织在一起,一声大过一声。
“那个没穿军服的是哪个单位的啊,长得真好看。”盖过心跳声的是隔了几个座位的女兵的讨论声。
“反正不是学校的,学校哪有这麽白的,学校里的个顶个的黑。”
“长得好斯文啊,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对,一看就是很会写情书的那种,你说咱们管他要地址他会给麽?”
几个女兵自认为小声的探讨早就都落在祝荣的耳朵里,祝荣对这种言论没什麽反应,对他感兴趣的人很多,可是只要接触了他就会迅速的不感兴趣。
他的性格实在不讨喜,话又少,什麽都憋在心里不说,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可是他又想到了贺清舒,贺清舒也会在某一天对他失去兴趣麽?
贺清舒性格好,还热心,会照顾人还总能顾及到别人的情绪,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很多朋友,也许有一天贺清舒厌烦了自己的不回应,可能就会离开他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痛,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的肩膀突然一轻,祝荣疑惑地擡起头,发现贺清舒已经醒了,只是他的眼神清明,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祝荣觉得他清醒得真快啊,怪不得在自己家总是比自己醒得快。
後面的讲座贺清舒没有睡觉,见祝荣听得认真也没打扰他,只是拿着祝荣的工作证玩,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玩得不亦乐乎。
工作证里贴着的照片是祝荣和芍药一起去王府井那次拍的,馀出一张被祝荣随手夹在工作证里,贺清舒偷偷的拿出来藏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祝荣看见了也没有制止。
一张照片而已,贺清舒想要就给他,他就算想要别的什麽,只要说出来祝荣也会给他。
祝荣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贺清舒早就纵容得毫无底线。
讲座结束後,祝荣本来并不打算再去看望父亲的师弟,他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再和父亲这些旧友联系,每次只会换得一些没有用的怜悯。
父亲有多麽好对他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父亲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去贺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现在却很庆幸自己拜访了贺家,让他认识了贺清舒。
而贺清舒怕他难过,也不想让他再去接触他父母的事情,在这一点上,贺清舒要比祝荣敏感许多,本来答应带祝荣去看他父亲的手稿都作罢了。
人群散尽,却见王卫国一早就在出口处等着,说要带他们去後台,两人也没法拒绝好意,或者说王卫国根本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只能跟着去後台。
祝父的师弟果真是性情中人,一听说祝东风的离世,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还是王卫国和贺清舒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才让他没有躺在地上。
祝荣想不明白,父亲的去世为什麽能给人带来这麽强烈的情感,他也不明白今天为什麽每个知情人都是伤感的,只有自己没有任何感受。
可能正如杨采薇所说,自己有精神疾病吧。
这种疾病会让贺清舒害怕麽?正常人都会害怕吧,所以说贺清舒早晚会因为害怕离开他的。
到那时,自己又成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祝荣的身上越来越冷,冷得几乎发抖。
贺清舒很快就发现了祝荣的不对劲,他趁着王卫国一个人安慰祝父师弟的间隙走到祝荣身边,他发现祝荣在发抖,他赶紧板过祝荣的肩膀,捧起祝荣的脸观察他的情况。
祝荣的脸很凉,贺清舒伸手去握他的手,果然手也是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