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傲云伸手捏捏他的脸,“下午了。”
陈岁岁立刻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崩溃模样,两眼泪汪汪往青年怀里直钻,“完蛋了完蛋了……”他不停地小声碎碎念,“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了……”
慕容傲云满脸不解地把他从怀里拎了出来,捏着陈岁岁的连让他直视着自己,“怎麽就不合格了?”他皱了皱眉,“谁说你不合格的,我去收拾它。”
少年人低着头,咬着下唇没吭声,过了一会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企图逃避青年的追问。
于是慕容傲云便把他从被子里剥了出来,把人抱到了怀里。陈岁岁的出现是慕容傲云此行最大变数,时间太紧他没来得及准备衣服,先前那件薄纱裙已经不能再穿,于是此时的少年人仍旧是光裸着身子,毫无防备地窝在慕容傲云的怀里。
他仔细观察着陈岁岁身上的情况。昨晚慕容傲云拿了药膏给少年人抹了身上的痕迹,那药膏不是普通的疗伤膏,被懂行的人看了都要大骂几句慕容傲云暴殄天物。药膏起效很快,少年人身上的痕迹消了很多,胸脯又变成嫩白的一对鸽乳,慕容傲云继续往下查看,发现昨晚被欺负得红肿大腿内侧和女xue都已恢复如初,那粉白的蚌肉紧闭着,一点都没看出曾经的烂熟模样。
一切似乎又没什麽问题。慕容傲云有些不放心,轻轻地用温热的掌心给少年人揉捏着腹部,“岁岁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青年柔声询问,“为什麽要这麽说自己呢?”
陈岁岁还是没说话,只是蜷缩起身子抓着慕容傲云胸前的布料。
慕容傲云静静地看了陈岁岁一会,突然脑子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缓慢眨了眨眼睛,迟疑开口:“岁岁,你是指昨晚我说的话吗?”
陈岁岁擡头,一对杏眼中满是水雾,少年人点了点头,把脸埋在慕容傲云的胸膛里又不说话了。
慕容傲云以为陈岁岁那时早睡着了,没想到他不仅听了,还往心里去了。于是他便抱起陈岁岁,在少年人脸颊上亲了一下带着他去洗漱。“今天还没开始呢。”慕容傲云把陈岁岁抱到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面前,把少年人放在一旁垫着软垫的小凳子上,捋起袖子给陈岁岁拧毛巾擦脸洗漱,“明天才作数,岁岁你不用紧张。”
他这麽一说少年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闭上眼乖乖让慕容傲云擦着脸,等青年弄完才睁开眼,“相公,你弄这些会不会很累啊。”洗漱完之後陈岁岁被慕容傲云抱在怀里,少年人满脸愧疚地用脸轻蹭着青年的脸。
他以前在房间里一旦不小心弄撒什麽东西就会被骂没用,不堪入耳的咒骂和过高的音量让陈岁岁变成了乖顺胆小的性格,他害怕慕容傲云嫌自己没用,急急向青年表达自己的决心:“虽然我有很多东西不会,但我可以学的。”末了又补充一句,“相公我很有用的,你相信我。”
“相公相信岁岁。”慕容傲云捏捏陈岁岁的脸,“但是现在是在我们两个的家里,自然有一套新的评判标准,对不对?”
陈岁岁有些摸不着慕容傲云话里的意思,只是懵懵看着慕容傲云点点头。
“所以呢,”青年揉着陈岁岁的头发,眼眸带着温柔的笑意,“岁岁会不会很多东西,都没有关系,就算岁岁什麽都不会都没有关系。”
“岁岁只要做自己就好。”慕容傲云说,“因为岁岁已经是我的小妻子了,所以有用也好,没用也好,你都已经是个合格的妻子了。”
他轻轻在少年人头上落下一个吻,“岁岁不会的东西我来教就好,以後岁岁别再说自己不好的话了。”
“岁岁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句话是慕容傲云的真心话。这一次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两辈子第一次初尝情爱的青年人并不知晓真正的爱是什麽,他只知道他已经对陈岁岁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在此之後无论少年人是害怕还是挣扎,他都不会轻易松手。
陈岁岁是他的。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陈岁岁并不知道慕容傲云内心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傲云。
这些话带给陈岁岁的震撼太大了。从小到大他一直以被抛弃的身份活在无人的别墅,没人去接触他,也没有人帮他打理头发,在现代社会中他活得就像个怪物,留着一头过长的长发带着不男不女的身体不明不白地活着。
陈岁岁不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作人,他无法正常沟通交流,也无法拥有常人的观念,他的娱乐活动贫瘠到几乎没有,同龄人拥有的玩具丶玩伴丶甚至是令人烦恼的作业,对于陈岁岁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他常年被锁在别墅中,每天花费最长的时间便是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景色,往往风吹过树枝抖动的叶子都能让他看上一整天,孤独和寂静总是长久地陪伴着陈岁岁。
长期的与世隔绝让陈岁岁对于许多东西都失去观念,好不容易遇见妈妈的时候他想好好表现,结果不小心弄洒杯子,就会被咒骂说没用,而来别墅的仆人仗着陈岁岁不能正常沟通,会大肆讨论陈岁岁的身份,酸里酸气地说像这样没用的小孩是我早就扔了,人人都在说着他的没用。陈岁岁时常在想,要是我更有用一点,是不是妈妈就可以再喜欢我一点呢?要是我更有用一点,是不是那群来家里打扫卫生的姐姐哥哥们能笑着夸我一句呢?他不明白。
而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陈岁岁是恐惧的,他像脆弱的幼兽那样,碰到一点小小的变动就会因为惊吓而死去,他懵懂无知,自保的手段都没有,本该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
但慕容傲云出现了。
他心思不纯,总是存着坏水去逗弄单纯的陈岁岁,那又怎麽样呢?他作为一个年长者有强大的实力经济,性格成熟温柔,耐心哄着少年人敏感的情绪,从不取笑陈岁岁的笨拙而是认真对待,作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反而可以给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陈岁岁带来安心,这对陈岁岁来说便足够了。
“相公,”陈岁岁抖着嗓子,眼睛轻轻一眨便滚下一滴泪来,“那我弄洒东西也没关系吗?”
慕容傲云很困惑为什麽陈岁岁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耐心地去回答陈岁岁的问题,“你把东西砸了都没事,弄洒擦干净就好了。”
弄洒擦干净就好了。明明这麽简单的一个做法,陈岁岁花了人生前十几年没明白,他记住了咒骂记住了嘲笑,记住了他的没用记住了那铺天盖地的眩晕和窒息,却唯独没记住这个简单的做法。
他蜷缩起身子,先是一声呜咽,随後爆发出一阵哭嚎。前十几年陈岁岁为他人而哭,这次他终于能为自己而哭。
他似乎也拥有了成为正常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