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谷肆手中捧着一个箱子走过来,里面装着各种工具,看来是要给单车翻新一下。
谷肆拿着钳子检查刹车和刹车线,他袖子挽起,神情格外专注,乌黑的眼睛散发着微光,透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盎然兴致。
看着谷肆忙前忙後的,罗阿响也拿起工具箱里的小油罐,他一边摇着脚踏板,一边持续给链条上油。
两人一通忙活,太阳都快下山了。
天空中鱼鳞形状的云铺陈开来,光线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将大片的云染就成了粉紫色。
在这样的天色下,谷肆推着车走在前面,直到看见窄小的沥青路,才骑上了单车,罗阿响根本不用他招呼,自觉地坐上了单车後座。
转过两个弯之後,转而进了宽阔的公路,映入眼的是整齐的行道树,与刚才荒无人烟的景象完全不同。人行道是上不少人在散步,多是家庭为单位。
“哦!”罗阿响惊喜地发现这里能完美地看见日落,红色的太阳如同溏心蛋黄一般,流动地在云里缓慢下坠。
谷肆轻笑一声,对他这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日落时也和罗阿响的反应差不多,拉着阿嬷不肯松手,硬要站在原地看着太阳完全落下去。
这里的冬季提早结束,温暖的风迎面拂过罗阿响的发梢,将他有些长的碎发吹得飘散起来,太阳在他身上洒下馀温。
随着太阳完全沉下去,路灯亮了起来,成为了黑夜中的另一种光源。
谷肆的车停在一处峻峭的山路,他把车往路边的山路栏杆上一锁,带着罗阿响就朝着一条小路去了。
罗阿响跟在後面,四处环顾,这里空无一人,小路两边都是茂盛的植物,似乎钻进去就找不到出来的路了。
他少有地胆怯起来,小步小步地跟在谷肆身後。
谷肆回头看他,罗阿响则又挺起胸膛,装模作样起来。
这时,谷肆朝他伸出了手,罗阿响十分自然地握住了清爽干燥的手,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了。
这还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罗阿响顾不上害怕了,默默地抓紧谷肆的手,感受着他略低的体温,与自己産生的微小连结,心里难免窃喜。
“到了。”谷肆停住脚步,同时也将罗阿响的手握得更紧,将他拽到山岩前。
这是一处海湾,他们此时正站在岩石之上。前方是不停翻涌的海浪声,一下一下拍打在险峻的山崖上,光是听着这海潮之声,罗阿响就已经感觉到清新咸湿的海风味道。
日月轮转交替已经完成,此时一弯银月挂在天空,清皓的光铺洒在海面上,海平线处是一片茫白。
“好美!”罗阿响望向远方,他有些兴奋,举起双手想要更真实地感受海风,却忘记了谷肆仍然牵着他的手,于是谷肆的右手也被他举到空中。
谷肆无奈地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拗不过时值兴头上的罗阿响,便也就由着他牵住。
谷肆左手指向他们的左前方:“你看,那边的岛,明天带你过去。”
罗阿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有一处伏在黑暗中的阴影,依稀能看见上面有几处光亮。
“好耶!”罗阿响更兴奋了,他从小就只待在馀城,只见过馀城那边的江,却还未曾见过大海。
生长在内陆地区的孩子对海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向往,那象征着无垠的自由。
这时谷肆的手机响了,看样子应该是阿嬷打过来的。
“乖孙,回来吃饭了。”
谷肆应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掉了,转而拉着罗阿响原路返回。
趁着夜色,回程时罗阿响紧紧抱着谷肆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总算生出了一种“这个人真的是我男朋友”的实感。
心狂乱地跳,罗阿响不知道谷肆一一感应得到。
约一刻钟後,就回到了阿嬷的小楼。
明明感觉去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返程时却意外很快。
阿嬷站在楼前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支烟。
谷肆把车停在院子里,无奈道:“不是说戒了吗?”
阿嬷笑眯眯地摆手:“戒了戒了”,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了铁制的垃圾桶里,看样子说戒烟也只是表面功夫。
谷肆走进厨房,却被阿嬷赶了出来。
“坐好,你不知怎麽弄,我煲了几小时的汤到时再被你毁了。”
谷肆只好收拾桌子,带着罗阿响去洗手,把厨房的事情都交给阿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