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见他怔忪,视线在他幽绿的双眼和湿润的唇之间来回游离,而後选择下者,措不及防吻了上去。
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微微发黏,和空气里弥漫的欲望一样粘腻。
纪凌浑身的紧绷,在唇齿被撬开的一瞬,骤然断裂,方才死死撑着的理智,在她的试探里碎成齑粉。
呼吸交缠的刹那,他反客为主,手臂箍住她的腰,交换方向欺身压了下去,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後脑,加深这个吻。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太过深情,夏离压根儿未预料到,被吻得喘不气,借着换气的时间,同样以更汹涌的方式回应。
所有的隐忍的克制,压抑的渴望,在此刻决堤。
她指尖紧紧攥着床单,微微颤抖,仿佛这样能分担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别怕。”纪凌开口,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极轻,同时有力的大手顺着肌肤下划,触碰到她的指节,将她方才抓着床单的手捉住,带到自己身上:“可以抱着我。”
夏离呼吸慢了半拍,慢慢擡起眼,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面颊上,她望着他如含着水般柔情的双眼,好似真的被他的话给安慰到了。
“我没有怕。”说着揽住他的脖颈,借力下拉,而後轻轻吻上他的左眼,睫毛颤抖带来的氧意,让她下意识松了口,顺势转向他的眉心,而後又朝右移,吻了吻他的右眼。
…………
鼻尖抵着鼻尖,纪凌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眼底的清明被浓厚的欲望吞没。
她双目失焦,眼神涣散,迷失方向,咬着唇微微阖眼下意识侧头,全身细细颤抖着,得到的回应,反而更加凶狠。
她喉间溢出一声轻痛的呜咽,泪水顺微眯的眼角划下,顺着脖颈,洇出浅浅的水痕。
纪凌注意到她的异样,力道里多了点克制的温柔,揽过她的脖颈,侵略地朝微张的唇吻了下去,撬开她的牙关,轻轻安抚着。
汗水顺着顺着他的下颌,聚集在下巴尖,悄无声息滴落。
轻轻落在她的锁骨上,又顺着颈窝滑下,和她方才溢出的泪水融为一体。
他低垂着头望向她,指节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夏离在迷茫中睁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里的水光,映着他的面庞。
而後缓缓擡肘,指尖搭上他的下颌,食指摘下一滴汗水,在手里化开。
她有些委屈,又藏着不可示弱的执拗:“继续……”
话音未落,纪凌的唇又附了上来,格外轻,带着试探,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唇角,动作里藏着克制的汹涌。
…………
刚开始,她带着自甘堕落般的绝望,到最後反反复复不停歇,翻涌的仿佛已不再是冲动,而是积压太久的,几乎要焚烧的渴望。
纪凌的眼里含着春天,她这次,真的溺死在春天里。
爱是枷锁,她挣脱了夏轻情的禁锢,拥有自由与包容。
欲望是爱的温床,她在这一晚,得到短暂的宣泄与庇护。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下午。
她的视线还没聚焦,就撞进一双深邃幽绿的眼里。
纪凌早早就醒了,此时正侧躺着,手肘支撑着,虚虚悬在她的脸颊旁,隔着短短的距离,悬空触碰着,被发现後又不动声色收回,羞赧侧头。
夏离静静望着,与昨晚相比,完全是两幅姿态,平静得让人陌生,眼里的潮红也全无。
如果不是背後留有火辣辣的抓痕,纪凌恐怕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自己脑子糊涂做的春宵美梦。
房间昏暗,格外安静,几乎可以听清彼此的呼吸。
夏离翻了个身,後腰一阵嘶痛,一擡手又瞧见胳膊都留有痕迹,不经感慨这人是属狗的吗?
她喘了口气,而後轻轻叹息,虽有不满,还是率先道歉道:“……昨晚对不住。”
毕竟是她要求的。
纪凌深深望着她,又浅浅垂下眼眸,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轻轻将她的被角拢了拢,起身说道:“饿吗?我去让王婶弄点吃的。”
夏离轻轻眨着眼,望着他的动作:“我不饿。”
纪凌顿住:“那你在休息一会儿,都没怎麽睡。”
夏离轻轻点头,而後望着他的动作,她忽然想起什麽,没有由头喊道:“纪凌……”
纪凌刚套好上衣,同时应声:“我在。”
夏离无力望向天花板,缓缓闭眼,睫毛颤抖:“其实那晚,我没喝醉。”
说了从未说过的话,做了从未做过的事。
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再冒失一次。
从长夏无冬,到长冬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