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67章都听你的
未多时,仵作拎着箱子急匆匆赶来,寒冷的天气里竟然跑得满脸发红,额头冒汗,一脸的狼狈模样,可见赶来的有多急。
他转头看向全逊,被全逊招呼:“去吧,殿下想要查探这些尸身情况。”
“是,是。”仵作点头应是,抹了把额上的汗,对上卫鄢的视线时目光有些瑟缩。
卫鄢指着尸身喉咙处的位置让他解剖:“动作小心些。”
仵作有些不解,回头又看了全逊一眼,全逊此刻也盯着尸身喉咙处,并未注意他的反正,倒是卫鄢将仵作的神情变化尽收眼中。
仵作放下箱子,翻出了由牛皮包卷的一应器具,他拿出工具刀,双手却滞在半空中不动,卫鄢冷不丁冒出一句:“怎麽,还不动手?”
仵作额上冷汗更甚,赶忙转头,看到的却是卫鄢堵着他的视线,他连忙垂头,瑟瑟应是。
随着刀具落下,腐烂发青的皮肉被切开,即便是寒冷的天气,尸臭味也直窜入脑中,匡正白受不住,转过头去干呕,眼角直激出泪来,转头却发现卫鄢面不改色双目死死盯着尸体喉颈处看。
未几,仵作从尸体喉颈处取出一个约小指头长的圆柱形小物。
“这……”匡正白忙凑上前去。
仵作将小物上面的血污擦拭干净,露出其原本的颜色,只见小物小指见长,宽不过半寸,呈木色,细绳绑着的小塞子已然脱落。
赫然是,匡正白喊:“这不是信鸽用来传递消息,绑在腿上的小竹管吗?”
卫鄢上前来一把夺过,凝神看了小竹管片刻,随後让人寻了一张油纸来,他将竹管开口翻转轻敲,和着血污,一些发黑成团的粉末被轻轻敲了出来。
见这些,匡正白也敛了神色,眉头紧皱,他拈指取了一些细闻,但周围尸臭味实在太浓,一时什麽也没闻出来。
卫鄢转身问仵作:“你可知这些粉末是什麽?”
仵作目露迷茫,赶忙摇头,随後看向全逊,卫鄢看过去:“全知县觉得呢?”
全知县满脸疲惫,讪笑道:“这,请恕下官孤陋寡闻,下官实在不知。”
匡正白突然出声:“殿下,这是火药!”
仵作正在收拾刀具,闻言手忽的一哆嗦,手中刀具落下,“当啷”一声响,显得无比突兀。
二人朝他看去,他扯动嘴角道:“我,草民,外头还有许多人要医治,还,还请殿下允许草民先行告退。”
卫鄢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泛起浓浓阴郁,眼中冰寒似能直击人心,看的仵作冷汗瑟瑟,最後是全知县开了口:“殿下,若是殿下有什麽疑问,尽可询问下官,外面的百姓救治要紧。”
卫鄢这才挪开目光,仵作捧起木箱匆忙离去。
匡正白手中捏着一物又凑来:“殿下你瞧,这是下官从另一名官员尸身的喉管内找到的。”
被擦净後可见是一枚仅拇指大小的龟形铜印,匡正白沾了墨在布上一印,显出錾刻的‘胄曹参军三’五字。
“胄曹参军?”卫鄢看向另一具未被他发现异常的尸身,目光露出些许意外。
胄曹参军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官职,自然不可能会是这两名官员身上的官印,也就是说这与那竹管里的火药一样,都是二人生前发现并追踪到的线索,二人分开保管物品,但在临死之际,却同时选择将两物咽进喉中,只为之後能被人发现线索,其中义勇,令人敬佩。
匡正白朝着两具尸身深深一揖,卫鄢默然,对着二人微微鞠身。
取过两样物品,卫鄢凝着全逊问:“知县以为,另一位大人的尸身上为何会有‘胄曹参军’的官印?”
全逊额上满是冷汗,目光飘忽:“这,这各府卫中都有胄曹参军的职务,许是,许是那两位大人来时路上哪里碰见了参军呢?”
“说得有理。”卫鄢淡淡道:“确实可能碰上了某位参军,那这‘三字’知县可知何意?”
“啊?三?”全逊右手攥成拳微颤:“请恕下官确实不知晓这,这三为何意……”
卫鄢踱步,在他面前走动:“知县可知为何他们让村民领着前行,却不由你派人带着他们探路,按脚程来说,他们早该到了楼石县才是。”
全逊忙摇头:“下官实在不知,下官确实从未见过那两位大人,那两位大人有没有进城,县衙的人皆是知晓的!”
“你急什麽?”卫鄢停下步子,缓声道:“知县这两日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全逊长舒了一口气,朝他告辞正要离去,不妨卫鄢又突然喊住他:“知县可知那山为何会塌了大半?”
“不,不知,下官不知……”全逊否认到一半,兀的顿住。
“你不知?那山不是因为疾风骤雨,才致使的山体垮塌吗?”
“啊?是,是……”
“既然知县也不知道那山是如何塌的,不若我们明日去山上瞧瞧吧。”
全逊已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点头应:“这,是,是。”
卫鄢语气淡淡,却隐着深深不可闻的怒气:“全知县,冬日里的,背後竟汗湿了,回去赶紧换件衣裳,小心莫着凉了。”
全逊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整个背後已经是湿淋淋一片了,甚至还有汗珠沿着脊背直往下流。
出了门的那一刻,腿脚不住发软,他擡头望天,只瞧见满眼的灰黑,口中不住呢喃:“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