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易眼皮微阖:“看见什麽?”
姜宝罢手:“没,没什麽……”
她皱眉兀自纠结起来,难道刚刚的中年女护士只有她能看到吗?又想起先後两次接触,那个留名为天道的人,那个女护士与那个叫天道的人有什麽关系吗?她脑海里有很多思绪翻涌。
兀的她又试探询问:“相易,你,有没有听过天道这个名字?”
“天道?”相易轻轻开口:“虽然说在这个时代人们取名没有古时候那麽多避讳了,但这两个字所含之意太重了,普通的人根本承受不起,我也不曾听说有谁叫这个名字。”
姜宝眼眸黯然下去,遗憾却不见失落,她现在还没搞清到底是什麽情况,转念想想,或者只有她有这番奇遇,看来还是得找到那个自称天道的人。
相易轻笑:“好好休息吧。”
扶着姜宝躺了下去,相易随後转身出了病房,房门被他轻轻合上,咔哒一声,隔开了他与屋内人,似也斩断了他与她之间的联系。
从他否认相简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此与那个世界,与姜宝,再无交集。
眼前的世界,才是他一直向往的天地。
“相医生,这里有病人!”走廊尽头有护士在急喊他,相易回了声来了,大踏步向前走去。
姜宝躺在病床上仍不安心,她惦记着卫鄢,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情况,那是真实的世界,也就意味着他会受伤,会感受到痛苦,那不再是一个游戏商店里买瓶金疮药就能满血复活的纸片人。
她忧心牵挂着,迷迷糊糊睡去。
再睁眼发现眼前是一片霭霭青色山岚,眺望而去,群山隐于云雾之间,云浪翻涌,墨色山沿宛如青鱼在云海间跳跃。
女子立于山崖之上,舒展腰身发出感慨:“诶,果然这云山雾海瞧着叫人心情舒畅,成天的看着那些心法经论,烦都烦死了。”
“你说是吧,丑奴。”女子回神,朝身後那默默烤着山鸡的黑衣男子盈盈一笑。
被唤作丑奴的男子无视她,转动着木棍上的山鸡,随手拿起旁侧的小瓶子,将里头的盐倒了上去。
“哎哎,”圣女急忙冲过去拦他:“不能这麽撒,当心把这山鸡味道全毁了。”
丑奴被她喝止动作,迷茫看向她:“不撒盐吃吗?”
“要撒,但不是这麽撒。”圣女拿过他手里的瓶子,手腕缓缓抖动,一边叫他转动木棍,一边将盐均匀地撒在山鸡上,又拿起另一个装了香料粉末的瓶子撒上,登时香味便被激发出来,丑奴不觉咽了咽口水。
“你看,这样子慢慢地均匀的将盐与香料撒上去,味道才好,像你这麽一瓶倒上去,咸都咸死了。”圣女嘟囔着,“你没烤过肉吗?”
丑奴神色漠然道:“我自幼连米粮都吃不饱,哪里吃得到烤肉?”
圣女蹲在他身侧,听他平缓的语气却泛起一阵心疼:“小可怜。”
难怪那次见面之後,她再几次遇见他他都不理会自己,直到这次她想偷偷摸摸吃烤山鸡,喊他来同流合污,他才肯跟过来。
“我不需要你可怜。”丑奴看向她,淡漠的桃花眸浮现一缕愠色,左眼眼尾的红痣更衬得他风情动人,连他左脸上那可怕的纹路都叫人一时忘了。
圣女看着他,笑意盈盈。
此处是章尾之地,相传曾经是神灵烛阴生活所在,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人人崇拜烛阴之神,但烛阴之神行踪不定,只有被他选中的适时年月而生的至纯至洁的圣女才可与其沟通,是而许多百姓都对圣女充满了崇敬,他们对圣女尊重丶爱戴丶不敢冒犯丝毫,皆期盼自身所愿能通过圣女告知烛阴之神得以实现。
圣女就是被选中的新一任圣女,她没有自己的名字,人人都唤她圣女,自被选中之日起她身上就承载着人们的寄托,在这山门中每日不是在学习心法,就是听百姓的祷告,人人对她崇敬,将她捧在高高的台上,却也使得她自小就只能束缚着自己性子,身边没有任何夥伴,她觉得日子寡淡无趣的很,现在遇上对她不假辞色的丑奴,圣女对他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往後的日子,圣女好似找到了生活有趣之处,她时常寻机去找丑奴,有时只是说上两三句话就走,有时便拖着他又同流合污去後山寻觅野味吃。
丑奴因脸上纹路可怖,自幼便被人抛弃,幸而被个眼盲的老妪捡了回去养着,可养他到八九岁的时候,老妪死了,丑奴便也被拐子卖了,卖来卖去,只得了个丑奴的名字,也是头一回见人不曾对他脸上的可怖纹路怯惧半分。
圣女笑言,因为她是圣女,可通烛阴之神,不惧万物。
久而久之,二人越来越熟,圣女教丑奴念书识字,而山林是丑奴的最熟悉所在,能带着她寻遍各种山珍,二人便一起做出令人垂涎的美味。
丑奴时常被人欺负,身上总是伤痕不断,夏日燥热喧嚣的夜里,圣女心疼的为他满是伤痕的背上涂着药,嘴里咒骂着那几个欺负他的人,想着办法要替他教训回去。
屋外蛐蛐声鸣叫不断,山鸮藏着山林间发出孤独的鸣叫,圣女纤细的手指在他後背上摩挲,像是火石般四处留下火焰,最终将整片山林燃烧,丑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呼吸滚烫。
圣女嘟嘟囔囔的唇,犹如枝头沾着晨露的山樱桃,诱使他探身咬了下去。
喧嚣的夜里,只有两人相缠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