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87章逼宫
寅时二刻,正是鸡眠狗歇,人睡得正昏昏沉沉的时候,京城的御街上空无一人,街巷角落只有黄鼬鼠的黑影迅速掠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缝处。
更夫依着墙角打着哈欠,正要敲下报时的梆子,街口处乌泱泱的一群黑影疾速奔来,恍如夜行的百鬼,骇得他“当啷”一声,手中的梆子掉落在地,他吓得浑身瘫软。
甚至是来不及思考,他连梆子都来不及捡,连滚带爬地便要逃跑,却来不及跑两步,被人一刀从後贯穿腰腹,甚至连呼疼的声音都未曾发出,就这麽死在寂静骇人的夜里。
解决完更夫的领队军士擡臂用袖抹去上头还鲜热的血,未曾回头,擡手一挥:“走!”
魏王府在一衆王府中虽小,府内却有一座十馀丈高的探月阁,从阁顶向外远眺,能清晰地看见月光下疾驰的人影,人影分别从西丶西南以及南处的城门方向涌来,在宽阔的御街上汇聚,随着规模越来越大,当先朝着皇城西边的含光门袭去。
一道暗影落落下,跪在卫鄢面前低声道:“东将军已领兵至西郊外埋伏,何时阻截反王馀部,只等王爷发令。”
东正青领兵埋伏在西郊吹了一宿冷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派了人来朝卫鄢催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错过捉拿反王的关键时刻,分明他才是给卫鄢传授武艺的师父,却六七年来如一日,时时刻刻被卫鄢拿捏,早在他央求着卫鄢拜自己为师的时候,就落了下风了。
卫鄢没理会暗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此时皇城处似乎已经响起了厮杀声,在这幽静的夜里回荡。
一只海东青悄无声息落在窗框处,来喜取下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一小块绢布从中被倒出,他捧至卫鄢眼前:“王爷,齐王那儿来信了。”
卫鄢接过,绢布上写着数十个小字,是卫桢亲笔所写,此人同卫鄢一样,生母不收宠,在宫中行事低调,封王之後也是鲜少出头做出什麽有名政绩,只在兵部矜矜业业管着兵械制造,甚至不如卫鄢风头更胜。
但端看卫桢这一手字,写得是潇洒不羁,狂妄非凡,字虽小却挡不住笔势间的张扬,恍若十几年来的压抑一朝得以释放。
京北大营有一支军队此刻已经动身,悄无声音地达到了京城北侧的光华门外了。
卫鄢将绢布悬于烛火之上,待轻柔的绢布尽数化于灰烬,这才淡声道:“发令,让东将军动手。”
此时皇城处袭击的叛军已经与护卫的禁军杀红了眼,厮杀声不绝,无人注意这暗夜里一道转瞬即逝的烟花。
趴在灌木丛里吹冷风的东正青险些晃眼没看清那烟花,连问了身边的副将两句,才起身啐道:“兔崽子,让老子好等,这在儿生生吹了半宿冷风,看我回头……”
他嘟囔了两句,又默默哑了声,以他徒弟现在的本事,他东正青怕是很难再将他打趴下了。
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他大手一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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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元嘉帝喝了药,竟难得的有了一个好眠。
这些时日来接踵而至的太子染疫病重丶晋王涉及毒害太子,以及楼石县被人暗自开采的铁矿,桩桩件件无不攻击着元嘉帝紧绷的神经,他已经年过五旬不再年轻了,这几年来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曾经他所贪图的娇妻爱子萦绕在侧的同时,看重的储君稳坐朝堂,平衡的局面在他面前被残忍地打破。
晋王竟然动了私心,妄图谋害太子,夺取太子的宝座。元嘉帝愤怒不已,恼怒的同时却心底生出一丝原该如何的了然。
说到底,晋王膨胀的野心是被他宠出来的。
元嘉帝入睡时仍旧在想,晋王谋害太子理当要罚,却也有他管教不严之过,罪不至死。
迷迷糊糊睡着,寝宫大门被人推开,元嘉帝惊醒过来正欲发怒,却见徐公公一脸严肃,脚步略显慌张地小跑而来。
“陛下,出大事了!”
元嘉帝瞬时清醒,耳边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了厮杀声,还未来得及思考,徐公公急道:“陛下,晋王他竟然,他谋反了!”
“你说什麽?”元嘉帝不可置信。
“晋王反了!”徐公公道:“晋王此时此刻正调兵带人闯入宫中!”
元嘉帝震怒不已,随之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大,证明徐公公所言非虚,“畜生!逆子!朕如此疼爱他,竟养出他这狼子野心!”
他眼中迸射出憎恶厌恨的光芒,倘若说之前元嘉帝心头尚有一丝慈父之心,此刻早已化为了帝王无情的杀意。
“樊愈何在?”
“樊统领正在丹阳殿外带领禁军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