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姑娘和金姑娘送的浅绛红纱地印花敷彩丝锦袍呢?”
“也留用。”
“老夫人送的珊瑚手串?”
“留。”
“那……”
眼见她们就要说个没完了,江抚明道:“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的都留下,其馀的装入库房。”
婢子们:“是。”
巧巧终于翻找出那方木匣子,端来江抚明跟前,打开後,里面躺着一个木雕。
木雕雕了一位倚着梨花树的女子。
都说木雕刻形容易,刻神难,这木雕却活生生将几片纷飞掉落的梨花刻得轻盈无比,又雕琢出了江抚明的眉眼神态。
“哇,这木雕好生精巧,是谁送的啊?”云露从旁经过,看到了,不由得感慨一声。
巧巧:“不知道,门子将东西送来的时候,我也问了,但门子说,对方没留姓名呢。看衣着不是什麽显贵人家,袍子贵在干净,没有补丁,但也就这两点好了。”
江抚明将木雕从匣子里拿出来,捧在手上,摸过人偶微扬的唇角。
她想到回忆里,原主与纪疏桐初次见面时,刻意设计拉扯起来的唇角。
当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吧。
不若怎的叫他惦念了这麽久。
兀自叹了口气。
巧巧不解,“小姐怎的还叹起气来了,是不喜欢这件礼物吗?”
“不是的。”
江抚明摇头,在屋中转了一圈,找摆放这个人偶的地方,最後选定窗边的花几,将她摆放在一株矮梅旁边。
如今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几杆子绿叶蓊蓊,与那满树的木头梨花毫不相称。
江抚明暗自神伤,
“我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喜欢,才不会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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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抚明熄了灯烛,胡思乱想好久,但因为太累,她什麽也没想通。
眼皮沉重打架的时候,脑中突然蹦出“一粟契卷”这四个字,像是往电脑里输入了关键词,朦胧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上来,同时,她的意识被一根细线拖拽住,不断下沉丶下沉,一片长久的黑暗之後,炫目的光亮刺来。
虽然眼睛紧闭,但江抚明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似乎又闯入原主的记忆了。
凭着前几次记忆回溯,江抚明大约认出来,这是沈府。
沈府不似臻园精巧,原主在里面很刻意地转了好久,才往门外去。
不过不是往正门去,而是後门。
後门拿着钥匙的李嬷嬷早扶墙等在了那,抠着指甲,见她来了,习惯性伸手。
原主身旁的月宣便很自然地掏出一锭银子给她。
李嬷嬷舌头一扫门牙,颠了颠银两,笑得乐呵,爽快打开了门。
侧身让路之前,她没好脸地甩了一句,
“我提点小姐一句,我也就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才敢冒险为小姐办这差事。”
“车马一应都给小姐叫好了,但请小姐记得,若是在老爷回来之前,小姐还未归家,那便後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