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来缚被扇偏了头,闷哼一声,道:“对不起。”
“你竟然是这样卑鄙下作的一个人。”
章来缚被扇的那半边脸见了血,面朝文见喜跪下,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让我来照顾你,好麽?”
文见喜胸口突突地跳,她骂道:“滚。”
章来缚却一动不动,固执道:“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求你……让我照顾你,好麽?”
“呵呵,想照顾我?”文见喜忽然冷笑,道:“再照顾到床上去麽?你配麽?”
这个男人甘心被她撒气,低眉顺眼道:“你身边总是需要人照顾的。”
“怎麽?你觉得我缺人照顾?”
文见喜心头窝火,梦里用白绫吊死的女人将怨气传染给她似了,使得她将那女人的“刻薄”学去了三分。
“不,是我,是我想照顾你。”
他柔顺的样子完全就是在装可怜,文见喜讨厌这样。
不是所有错误,只要勇于承认,就能得到宽恕。
她默想:现在的章来缚得不到宽恕,也更别想好过。
她突然就偃旗息鼓,靠近眼前的男人,死盯着他这副脸,淡定道:“你,还不配。”
错误,可不能纠结,应该及时删掉。
她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好,我就在外面,你有事情叫我。”
文见喜下床,走到烛台边,她将油烛拿掉,拿着烛台快又狠地刺向自己的肚子。
血染红了衣裙,附着在她的手上,在空中游离漂浮,沾染到她的发丝和脸颊。
比失去意识,来得更快地是章来缚着急的眼睛。
章来缚疾步而来,踉踉跄跄跌坐在她面前,环抱着她,喊道:“师妹!师妹!你别睡,你不许睡!”
他後悔了,就算她有了心上人,他也不该骗她。
他了解她,她同样也能看透他。
她强撑着意识,扯出一个得意的笑,抓着章来缚的衣领,附身到他耳边,气若游丝:“我最讨厌你,想靠孩子和我纠缠,做梦!”
她凶悍重复道:“我……最讨厌你!”
眼前的男人眼中蓄满清水,根本听不清她的话,道:“你别说话了好不好,也别睡觉,你不许睡!”
文见喜笑道:“你……放……一万个心,我不会死,等我……醒来,我要……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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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见喜又做梦了。
这次,她不是爱而不得的宠妃,而是变成了一个哀怨心机的修道之人。
在梦里,她叫做谢婉婷。
偌大的琉璃观里,谢婉婷是塔主衆多子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她兢兢业业筹谋算计许多年,却得一场空。她明明快要嫁给塔中最强的弟子,却被一个傻子玷污了清白。
可惜又可笑,她疯狂算计好几年,嫁给了一个傻子。
还能让人“感恩戴德”的是,这傻子是塔主唯一的儿子。只要能够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她就能享受到不少好处。
成亲之後,塔中要求夫妻共同去塔外游历,画出一副宣州大陆图。
她和许流春约定春天出发,往东走,用脚画完一个圆时,便归家。
在塔中,她要亲自照顾这个傻子的衣食住行。
在塔外,她不用再维持端庄的形象,照顾傻子。
她如释重负,自觉轻快极了。再将道德包袱一丢,更是畅享了一把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再向东走,她卷走了傻子所有的银钱,将傻子卖给了人贩子,买了一栋酒楼醉生梦死。
在这栋自用的酒楼,她买来十多个容色出挑的小倌伺候自己。
这里,变成了她的黄金乐土。
她以为,她这辈子终于逃脱牢笼逍遥自在了。
却没想到,那傻子又找回来了,他赖上她了。
在金碧辉煌的阁楼里,俊秀的男子站了一排,却都比不上这一个傻子。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心想:她恪尽职守伺候了他那麽久,也该他来伺候自己了。
于是,她留下了这个傻子。
她手把手教这个傻子如何讨好她丶取悦她,甚至她也手把手教这个傻子如何登享极||乐,她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浪荡丶无耻下流的小倌。
这个傻子既依赖着她,又畏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