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素言尖叫:“这儿的妖怪可都是穷凶极恶啊!”
陈摘花挠了他一把,道:“开干。”
“不是啊,我们能行吗?”
文见喜:“没关系,你们保护好自己,我自己来就好。”
陈摘花推了春素言一把,道:“愣着干啥?上。”
文见喜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定能行的。
一定能行的。
坟墓中站着一个白面黑发的年轻小子,模样周正却神态猥琐,竖着眼睛看向几人。
文见喜拿着铁锹抵着他的脖子,问:“知道离邪邢台在哪吗?”
那年轻小子点点头。
文见喜利落问:“能带路吗?”
那年轻小子道:“能能能。”
文见喜提着那妖怪的脖子出来,另一只手将铁锹放在一旁,揪紧了他的耳朵。
她冷声道:“你要是敢途中逃跑,我会碾碎你的妖骨。你若将我们带到地方,我也带你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白面小子猛地点点头。
後来文见喜才知道,她掘出来的这只妖怪,是难以自控的盗窃癖,偶一次偷到这儿来了,便被处刑关押了。
文见喜呵斥道:“走。”
*
一片光秃秃的黑岩石地上,躺着一位汗血交杂的男子,他的银白衣服已被烧得漆黑,剧烈的黑火将他烧得双目无神。
这便是章来缚了。
他望着朦胧的天空,心想:我死了,她会痛心吧。
狗老天,你真会玩人啊,怎麽总让我在最舍不得的时候找死。
你既然叫她愿意说出喜欢我,也叫她愿意忘了我吧。
虽然注定是要早死的,可是这样死掉,好痛。
这次,脸上血肉模糊,他终于开始放肆地流泪。
再不哭,这辈子可就哭不出来了。
老子真命苦。
如果能写成一本书,应该叫做《晦气的章来缚的一生》。
呸呸呸,狗老天,没听见吧,我骗你的。
文见喜,你要永远记得我。
京都的女人死了丈夫都会守几年寡,我们虽然已经和离了,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的妻子,也行行好,替我守几年寡吧。
我发誓,下辈子我一定好声好气地喜欢你。
“章来缚!”
嗯!你听见啦!
章来缚移了下眼珠子,在馀光里看见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
文见喜奔进熊熊火海,将他抱出来。
章来缚的眼睛快要粘连成一片了,他艰难地辨认出此人是文见喜,气若游丝哭丧道:“不要命——啦——”
还好,还好苦莲已经毁了,不然他得白死了。
她的身体好凉。
文见喜已经泣不成声,道:“你又哄骗我。”
章来缚睁眼都疼得要死,却自以为是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殊不知那笑落在文见喜眼里,苦涩至极。
他大剌剌的笑在告诉她:他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死。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那样苦的笑了。
他哑声道:“师——妹,跟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
“还有——你不许——忘了我——我——”
世上最会顶嘴的人断了气。
章来缚滚烫的身体变得僵硬,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