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坐上马车,默契地没有提起一句过去,那以悲惨结果的往事。
今夜月皎皎,陈摘花特意给文见喜安排了这间与江家仅仅隔着一堵墙的院子,她原本早早睡下,可是她领出来的这只妖怪依旧没有让她安生。
文见喜压着嗓子骂道:“文开心,你是不是要翻了天了?好家夥,偷完女人偷小孩,现在还给她偷一个大男人回来了。”
小白脸文开心抱怨道:“我也忍不住嘛。不过我感觉这男人是你喜欢的类型哦。当然,我也喜欢,白白嫩嫩,嘿嘿。”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口水,趁人还没醒,打哪儿送哪去吧。”
是的,文开心是个女妖怪。
只是她长得剑眉星目,貌若好男,常常会被误认成男子。
那男子忽地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文开心,挪着身体移向文见喜。
文开心朝他龇牙笑,他被吓得扑腾到文见喜身後,温声道:“姑娘,这定是那抓男人成亲的女鬼了,你救救我。”
他的呼吸喷洒到文见喜的脖颈间,痒意蔓延到脊骨上,酥麻传遍四肢。
文见喜忽地回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养的妖宠,她有点贪玩,不会伤人性命的。不知你是——”
“这样啊。”
男子忽然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道:“非礼勿视,抱歉,姑娘,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罢,他便一溜烟似的窜出去了。
文见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看向文开心,问:“你从哪儿偷来的?”
文开心竖起眼睛,弯起指头,朝向隔壁。
就是那个被新娘鬼送聘礼江夫子?
*
翌日,文见喜是被陈摘花叫醒的。
她神色慌张,道:“见喜,出大事啦。”
屋外,院子里摆满了大红绸缎包好的木箱子,昨夜的男人一袭水墨长袍正襟危立。
夜色幽暗,文见喜竟没瞧出来,他长得这样好看秀气。
江夫子朝她作揖,道:“鄙人昨日对姑娘一见倾心,今日特来下聘。”
文见喜心中一阵古怪,道:“我已成婚了。”
“什麽?”
江夫子骤然拔高了声音,随即不依不饶问:“那为何不见你夫君?”
文见喜眸光一暗,实话实说道:“他死了。”
江夫子怔住一瞬,随即笑出声,道:“哈哈,那便是没有夫君了,不知姑娘觉得在下怎麽样,可有当你夫君的资格?”
陈摘花在一侧直皱眉,她怎麽觉得江夫子像是疯了?平时瞧着挺周正一人,孔雀开屏也不是这麽个开法呀。
文见喜瞥向陈摘花,露出一个苦笑。
陈摘花插话道:“江夫子,你怕不是被那新娘鬼吓傻了,说话怎地没轻没重?”
文见喜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人,总觉得他虽然文绉绉的,可是总在不经意间,透出一股熟悉。
江夫子似是也觉失态,道:“不是不是。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文见喜忽然想到他昨夜那怂样,十分不信。
于是她不知从哪儿流出了点耐心,劝慰道:“江夫子,我此行本就是为那新娘鬼一事而来,你不必害怕,更不必如此,将东西都带走吧。”
江夫子落寞道:“我既然受了姑娘护佑,那这些……便算作谢礼了。”
谁会把聘礼当作谢礼,就这麽送出去?
他敢送,文见喜也不敢收。
陈摘花阴阳怪气,呛道:“江夫子,我瞧你平日里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怎麽今儿个‘恩将仇报’起来了?”
江夫子瞥了文见喜一眼,不再捏着嗓子,朗声问:“你真不喜欢我这样的?”
文见喜脱口而出,道:“不喜欢。”
随即,她又觉得那声音耳熟得很。
江夫子复温润道:“那看来,只能用我的诚心来感动姑娘了。”
文见喜看着他,顿生烦闷,将那想法抛掷脑後了。
她心道:先前对这类人还挺欣赏的,现在看来,也还是过于武断了。